王富贵一愣,他本能地顺着知府的目光抬头。也难怪知府这么大反应,原来是天上开始下“金元宝”了!
天幕已经讲回了辛弃疾,如今正在夸赞他的为官功绩。王富贵偷偷瞥了知府一眼,只见知府眼神专注,口中喃喃:“千盼万盼,终于等到了!辛弃疾啊辛弃疾,你一定要给本官争气啊!”
广德,建康,滁州,江西,湖北,湖南……投奔南宋朝廷后,辛弃疾一直未得重用,只能辗转多地为官。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虽然没能如愿奔赴战场,但辛弃疾在每一任上都干得兢兢业业,有声有色。】
他在滁州任知府时,在经济上“宽征薄赋”,在民生上“召集流民”,在军事上“训兵屯田”。新官上任三把火,滁州在辛弃疾这三把火的“熊熊燃绕”下,短短几个月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天幕一分为二,左边是死气沉沉的滁州城,难民流离失所,百姓哀鸿遍野。城池因为战火的肆虐而破败不堪,就连田地里的庄稼也因为天灾人祸而尽数荒废。
天幕的右边,是辛弃疾治理后的滁州城。民兵训练有素,农民挥汗如雨。而滁州城也被修缮一新,城内街道井井有条。因辛弃疾重振滁州商业,外地的商贩纷至沓来,城中热闹非凡。
“好!”知府两眼放光,喜不自胜:“人才,人才!”
他在江西任提刑,遇到茶民起义,领命前去镇压。辛弃疾对于这次派遣,心中的确五味杂陈,难以言清。他一直希望驰骋沙场,披甲挥戈是为了收复失地,抵抗侵略,而不是朝向一群被逼上绝路的同胞们。】
因着内心对百姓的那份怜悯,辛弃疾来到江西后,他并没有立刻施行暴力镇压,而是采取迂回的策略,尽力安抚当地茶民以及那些受到挑唆的普通民众。辛弃疾摆出的怀柔姿态安抚了大多数被煽动的百姓,很快就平息了这场动乱。在这次平叛中,辛弃疾又一次展现出了绝佳的军事天赋,但落在他头上的,却是一个秘阁修撰的文职加封。】
后来,他又辗转担任江陵知府、隆兴知府、潭州知府……劝农兴商,平盗镇匪;粜米救灾,建军练兵。在每一任上,辛弃疾都干得兢兢业业,有声有色。官职频繁变动,但职位性质却一成不变,这无疑是对辛弃疾最大的嘲讽。在一次赴任途中,他写下《满江红江行和杨济翁韵,在词中自嘲“笑尘劳、三十九年非、长为客”,“楼观才成人已去,旌旗未卷头先白”,忙忙碌碌半生,头发都已斑白,可辛弃疾始终觉得自己心里空落落的。】
“好!”知府脱口而出,他笑得见牙不见眼,激动地搓揉手指,像是已经摸到了光灿灿、沉甸甸的金元宝:“农商盗匪,练兵救灾,竟然是百年难遇的全才!”
趁着知府高兴,王富贵赶紧见缝插针,提醒正事:“老爷,我们赶紧进院吧,小的已经打听好了,辛弃疾就在里面!那群百姓不过乌合之众,各自带着孩子来沾辛弃疾的喜气,成不了气候。咱们的兵都带着刀,对付他们绰绰有余,可别让煮熟的鸭子飞了!”
知府连连点头,他三步两步下了轿子,大手一挥,示意那群金兵上前开道。
突然出现的带刀金兵无疑引起了百姓们的恐慌,他们凶神恶煞地上前,既不顾挺着大肚子的孕妇行动迟缓,也不看抱着小孩的老人腿脚不便,只是粗暴地将他们驱赶到两旁。百姓动作稍有慢些,他们就直接把人推倒在地,直接一脚踹到旁边。
知府顺着清理出来的宽阔大道走进小院,他趾高气扬地环视一周,目光掠过那一群战战兢兢的百姓,又瞥过他们怀里颜色各异的襁褓,最终将视线落在了辛赞和他怀里的灰色襁褓上。
“这就是辛弃疾?”
知府猛地上前,眯眼打量灰色襁褓中的婴儿:孩子闭着眼睛歪头酣睡,看模样,倒的确是两个月左右的婴儿,和辛弃疾的年龄正好对上!
知府面上闪过一丝狂喜,他舔了舔嘴唇,当即就要伸手去抢辛赞怀里的襁褓。
辛赞眼神一凛。
他紧抱襁褓,装若无意地一侧身,恰好借着行礼的姿势避开了知府伸来的手臂。
“敢问大人,您找我家小郎何事?”
知府的眼珠子几乎黏在了辛赞的臂弯里,他一眨不眨地盯着小婴儿的脸蛋,好半天才将目光挪到辛赞脸上。
知府故作姿态地挺起胸膛,伸手抚了抚身上的官袍:“本官是历城知府。”
“本官看到天幕,得知未来的大宋英雄辛弃疾生于本官治下。恐有贼子伤我大宋英雄,本官特意前来接辛弃疾去官衙住几天。这几日,本官会派人悉心保护辛弃疾,必定护他周全!”
说着说着,知府又一脸垂涎地去接辛赞怀里的襁褓:“辛赞,让本官来抱辛弃疾吧。”
辛赞退了一步,眼神充满防备:“不劳知府大人费心了,小人可以自己照顾孙儿。”
“大胆!”王富贵上前大喝一声,狗仗人势地痛斥:“别给脸不要脸,知府大人愿意庇护你孙儿,是你辛赞几辈子积来的福气!你可知道你怀里的婴儿是谁?这是未来的大宋英雄,若是辛弃疾有个闪失,你辛赞就是千古罪人!”
闻言,辛赞面色不变,只是态度越发冷淡。他上下打量了一眼知府,声音冰冷:“大人既在金廷谋职,又何必一口一个大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