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3章 青要两碑(1 / 2)长岱首页

青要山,骄阳似火。

树荫摇曳,长廉靠在一块墓碑上喝着酒,面朝太华的方向。

那里最高的山便是太华山,面向东夏的一侧是断块,陡峭嶙峋。再往西北,有一座榆次山,是太华北部一脉的神山榆次,昔日长廉带兵拿下西北一脉,踏鹤而起,在榆次山上留名千古。那时公孙敖跟在自己身边,风光无限。那时他还不是长廉,他叫曹长卿。

时至今日,曹长卿的故事依然流传,说书人是这么说的——

“那曹长卿,十六岁,上林围猎单杀恶狼,十七岁上战场,只带着八百人便破了不周军两千人,还拿了两名将领的人头,十八岁沙场征战北驱重黎,拿下了太华名山钱来山,十九岁,在那蚩尤人的榆次山行封天大典!此番功绩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是当之无愧的天下名将之首。”

太华叛乱平定,长廉回到长安,却遭奸人下毒,据传是哀牢奇毒望月毒,满月至中天则会毒发,一月之内毒性深入骨髓,必定身亡。老师泰逢带着长廉马不停蹄日夜兼程,终于到上申山求得仙人相助,解毒而归。此后对外宣称长廉已死,并为他在青要山修建了墓碑,面朝他立下万千战功的沙场——现在就在自己身后。

长廉初上战场时,公孙敖怕他受伤,时时护着他。军营里有人对他冷嘲热讽,说他不过是皇亲国戚镀金来了,说不定都没见过敌人,就回去混个官做,是公孙敖给他怼了回去;后来长廉封天榆次,公孙敖跟在他身后千古留名;如今公孙敖死了,连墓碑都挡在他前面。他日太华人若是打过来,公孙敖也替他拦了一程。

长廉把摇了摇酒瓶,还剩一点,浇在了公孙敖碑上,想着三年前公孙敖怕是这样来祭奠自己的。后来公孙敖知道他还活着,立马就能理解他苦衷,又帮了许多忙。

谁知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死了。

不知不觉间,斜阳将近。满天的余辉漫过远山,模糊了山与云天,仿佛海水将其淹没。

“你在悼念谁?”身后有人问道。

长廉并不回头,这声音太熟悉了,是岱极,前日入他房中送他玉刀的家伙。

“我看起来像是会悼念别人的样子么?”长廉反问,“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若是我死了,你也会靠着我的墓碑坐一整天吗?”岱极问道。

“你若是死了,我怕是找不到你的墓碑。”长廉适时开了个玩笑。

岱极笑了,轻唤一声:“阿河。”

长廉顿了片刻,从前有人叫过自己几声“阿河”,他说只是诨号不必在意。

曹长卿年幼丧母,父亲也下落不明,他被母家抚养长大。曹家是世家,他衣食无忧,又天资聪颖,还有国师泰逢收他为徒,从未受过什么委屈。一日泰逢在树上读书,忽而感慨“杀人盈野复盈城,谁挽天河洗甲兵。”年仅八岁的长廉便冲出来,说道:“我挽天河洗甲兵。”从此泰逢便唤他一声“阿河”。岱极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个诨号的呢?

岱极挨着他坐下了,顺手给他递了根草:“这种草的草根嚼起来甜甜的,试试?”

长廉半信半疑,接过草放进嘴里缴了几下,的确有股甜味,转头问道:“你这次来长安是为了什么?”

“你相信世上有妖么?”岱极却答非所问。

“你别管我信不信,你先告诉我你来长安做什么?”长廉从来不是个会踩坑的人。

“首先你得相信世上有妖。而你一旦知道祝一切,就会被卷入新的纷扰,此后天下之事都与你有关。”岱极语气郑重,绝不是在吓唬他也绝非在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