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养我确实是没有的,但我若是畜生,您是什么,我娘又是什……”
尚弦月话没说完,一股大力从后膝传来,膝盖骨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咯嘣声,根本没有反抗的机会便跪了下去。
尚弦月皱着眉头,痛觉屏蔽虽然生效,但也让她膝盖关节完全失去了知觉,站不起来,只能等身体和药效的缓慢修复。
尚弦策从她面前让出一步,露出后面的冰棺来。
尚弦月看着尚弦策将血晶石重新戴在棺中美人额头上慢条斯理中透着小心翼翼的动作,只觉得荒谬至极。
“找来血晶石给她招魂聚魄。”尚弦月盯着棺中那个生养了她,伤她至深却真心爱她的女人许久,闭上了眼,“你说过,这不合规矩。”
“不用你教我,没人比我更懂规矩。”
“没人比你更懂规矩。”
尚弦策站起身看向尚弦月,眼里没有一丝面对自己血脉的温情。
“你循着规矩,找到她,将她算计进去,将她逼疯了,最后她死了。”尚弦月一边说,一边轻笑着,“这不是都在你的预料之中吗?”
“你不开心吗?父亲。”
尚弦策这次没有说话,只是扶着棺材,低头看着里面的人,冷光透过冰棺折射在他脸上,一时间分不清他和棺中人比哪个更有生气些。
“前局尘埃落定,你却做出这副样子给谁看呢?”尚弦月声音低低,隐隐带着些嘲讽的兴奋,“不会是她死了后,你才发现,你爱她?”
尚弦策身子明显一僵,威压铺天盖地而来,尚弦月能听见自己浑身上下的骨头都挣扎着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腥咸的液体逆着涌上喉间,充斥口腔,最后从唇角溢出。
“呵,我做局?”尚弦策喃喃道,“我之前一直以为自己是棋手,将制造的棋子一一摆在该在的位置,我安排了他们的命运,决定他们的生死。”
“可是,真的是这样吗?”
尚弦策走到尚弦月面前,低头看着这个与他血脉相连,被他制造出的棋子。
“与其说是我在下棋,你又怎么能说不是棋子抓着我的手,让我将它放在了它想到的位置呢?”
尚弦月猛然抬头看向这个看起来与她相像,依然十分年轻的男人。
“我一生,设局无数,唯有这一局,我自以为运筹帷幄,可到头来却输的一无所有。”尚弦策看这这张与清清神似的脸,回身抬手将棺盖封好,“尚弦月,只有你不该怪我,你得到的够多了。”
“这世间一切皆是循环往复,有得必有失,这是规矩。”
“你该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尚弦策说着,向门外走去,“至多三日,那小子就会出来,这期间,你就好好跪在这里,为你的混账话忏悔。”
…………
“这剑看着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萧疾端详着眼前剑柄纹龙,紫金光芒罩体、镶嵌着各色宝石的华丽长剑,莫名觉得熟悉。
“像是神兵利器之类,插在这盒子上应该是为了守护什么东西,这周围的邪祟恐怕就是被这盒子里的东西吸引过来的。”霍景深稍稍凑近些许却还是保持着一定距离。
越靠近此处,邪祟越多越强,最后他们三人应对已是十分吃力,那些邪祟无实体,却实力强横,且数量极多。
后路全被堵死,他们只能一不做二不休码头向前跑,眼看后面潮水一般的邪祟就要吞没他们,不远处前方却看见了这把会自己发光的剑,一道强悍的剑意自剑上飞出,瞬间将身后大片的邪祟尽数消灭。
这剑身五尺之内,邪祟无法靠近。
三人也尝试过将剑拔出,但这剑很有脾气,傲慢的很,连松动都不曾有。
但至少在这,他们可以休息片刻了。
朔望隔着衣衫摸向胸口的无事牌,她说折断这个牌子就会来救他。
他,有点想见她。
指腹在无事牌光滑的表面抚摸了一阵子,还是将心思歇下。
算了,他很安全,不想让她焦虑忧心。
“也不知还要在这里待多久。”霍景深皱眉,“也不知道阿月现在怎么样了。”
“不久,努努力,五百年内到炼虚也不是没有可能。”萧疾盘腿作势开始修炼,“或者从天上掉下个个孙猴子,像闹东海龙宫龙宫一样,把这无尽海搅个天翻地覆,救咱们出去。”
“孙猴子是什么?”霍景深疑惑道。
朔望也满脸疑惑看着他。
“尚弦月没给你们讲过吗?”萧疾饶有趣味问道。
霍景深和朔望摇摇头。
“孙猴子,就是一个姓孙的猴子,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眉清目秀,画着金色眼影,身穿豹纹小皮裙……”萧疾回忆着幼时尚弦月给他讲的睡前故事慢悠悠道。
啧!小时候光听着尚弦月说这孙大圣怎样的有本事,斗法有多精彩,现在一讲起来,才发现这大圣的穿搭,好像有些奇怪。
霍景深和朔望也不似萧疾幼时那般的好哄骗,听到这表情也有些一言难尽。
“这些不重要,总之这孙猴子上天下海来去自如,神通身法奇妙无比,被尊称为孙大圣,下海曾经将东海龙宫搅得天翻地覆,还从那里取得了神兵利器如意金箍棒。”萧疾躺在地上,双手枕在脑后,侧头看向镇在那里的华丽长剑。
“阿月讲的这故事倒是有意思,和眼下的场景也确实相配。”霍景深坐在一旁附和道,“无尽海和这神兵利器都有了,就是少了这孙猴子。”
“咱们没被这剑选中,当不了孙猴子。”萧疾听见一声细微的动静,“嗯?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什么?”霍景深也侧耳聆听,这时一只白嫩的手指向前方。
朔望指着那长剑的方向道:“被选中的猴子来了。”
“我——cao——”风澜讯被尚弦策丢进空间裂缝里就在一片黑暗里不停往下坠,最后啪唧一声砸在地上,感觉骨架子要散了。
“这是给小爷送到哪去了。”风澜讯扶着身边的架子爬起来,揉了揉后脑勺,抬头就见朔望正指着他,身边萧疾、霍景深二人也都盯着他。
“你们,怎么在这?这是哪啊?你没看见我给你们留的符吗?”风澜讯死亡三连问之后一片死寂,肉眼可见的对面三人的脸越来越黑,风澜讯只以为他们这是恼羞成怒了,“不是,菜还不许小爷,说了,不成。”
三人黑着脸朝他围了过来。
“风澜讯,你还好意思说——”霍景深缓缓抽出藏锋,剑尖拖在地上沿路冒着火星。
“风狗子,你以为我们是怎么来的这个鬼地方!”萧疾灵力恢复大半,尺素在他周身狂躁地飞舞盘绕着,一头高高扬起下压,像是等待进攻的蛇。
朔望也盯着他抽出了自己的剑。
风澜讯看着围过来的三人,额头冷汗直冒。
怎么了,什么意思,难道是那传送点果然出差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