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层看上去就是一个普通房子墙壁透着沧桑灰白色地板积了厚厚的灰尘对面就是上到上一层的梯子房子中央还有一个四方桌案看不出质地,似乎很坚固。他们所站之处、桌子以及梯子,恰在一条直线上。
既没有铜块也没有真空,谢卿卿忍不住输了口气想来这造塔之人还是挺仁道的。
然而赵熙沉的脸色却不止没有放松,反而更严肃了。他把她放下柔声道:“卿卿,鸾光塔的机关一层比一层更危险。这里可能要受点伤。”
谢卿卿见他如此笃定的模样,心中惊奇。不过现在的重点不在他为何能料到会受伤而在于能不能顺利过去。
赵熙沉亲了亲她,“宝贝儿你现在是有宝宝的人等下一定要注意保护好自己就行不要管我。”顿了顿,又道:“我即便受点伤,也无碍的。”
说完,他便准备往前走了,谢卿卿心头一跳,忙拉住他,坚定道:“你也不能受伤。你的重伤才刚好没多久呢!”
赵熙沉捏住她的手,“卿卿乖,我也会保护自己的。我不会死的,放心。”
可是她要的是他不受伤啊。
然而男人已经小心翼翼地朝那半人高的桌案走去,刚走到中央位置时,变故突生!
只听得“哗哗”的声响,眼前的桌案竟然如盒盖般向四面分开,里面是方格相错、楚河汉界的棋局,黑白两子分立两侧,他手下的是黑子,对面是白子。
“莫非是要咱们下棋?”谢卿卿诧异道。忽然,只听见哗啦一声,原本正常的墙壁竟然变成一堵堵刀墙,密密匝匝的闪亮的刀锋正对二人,狰狞恐怖极了。这要戳上去,血肉之躯便能戳成满身血窟窿,让人不寒而栗!
当那四面刀锋开始自动朝他们靠近时,谢卿卿都快吓傻了,赵熙沉一手紧紧牵着她,另一只手拈过一枚黑子。刚刚落下棋,对面的一枚白子便自动滑行,下到相应的位置。
谢卿卿很快就猜到了,这是需要闯关者在限定的时间内赢了白棋,不然就会被那刀墙展成肉泥!
随着刀锋不断靠近,赵熙沉下棋的动作也越来越快。谢卿卿全身都冒出冷汗,忍不住唤了一声:“殿下……”一碰他的背,她才发现他的衣衫已被冷汗浸得湿透。
握着她的那只手也满是汗水,却仍然紧紧地握着她,坚定而温暖。
他聚精会神地盯着那棋盘,手指如飞。然而那闪着冷光的刀锋朝他们靠近的速度实在太快了。
一步,又一步,白子逐渐被吃下,棋局中的白色越来越少,刀锋的冷光寒气也越来越近,渐渐的,渐渐的,那寒冷的刀锋已经到了面前!谢卿卿觉得自己的胸前和后背都能感觉到密密的冰冷的刀尖。再靠近一步,身上的衣裳便都会变成红色!
谢卿卿这念头一起,仿佛与心中所想照应一般,一声催魂夺魄的“哗啦”响
想象中的疼痛却并没有降临。
在谢卿卿碰到那刀锋之前,赵熙沉一边下着棋,那只牵着她的手一边猛的将她楼到了怀中,紧得仿佛用尽了全身全心的力气,他的下颌抵着她的头顶,他的胸前抵着她的后背,他的右臂穿过她的腋下绕到她前面,手掌附在她隆起的腹部上。他身形高大,将娇小的她裹得密不透风,身上的衣袍盖住了她的头脸,也仿佛在刀锋冷芒之中为她营造了一段安稳静好的岁月。
他侧着身子在两面如蜂窝般紧密的刀锋之间空隙处挤着,那刀锋寒冷尖锐,刺穿了他的衣衫刺入他的皮肉,他衣袍上很快都是斑斑的血迹。
“殿下!”女子鼻尖闻到浓重的血腥味儿,她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不能动,一动只会让他受伤更多。然而缩在他衣袍中的小脸不自觉泪水决堤。
“我没事。”赵熙沉的话语却跟平时没两样,温柔而淡静。
话毕,他被困的左手贴着身体缓缓往前伸,尽量不碰到刀锋,身子微侧,带动周身刺入的刀锋在血肉中的位置稍稍移动,这样的剧痛,他也不过是低低闷哼一声。
她的心一惊,启唇欲说什么,却见他的左手已经捏起了一枚黑子,勉力一够,黑子落下。
黑子顺利地将最后几枚白子包围,取得了胜利。谢卿卿只听见陈旧的齿轮移动的吱呀声,终于,那两面刀墙忽然停住了。
再过片刻,刀墙便开始一步步向两边往回挪。
谢卿卿仰头看上方那张轮廓坚毅的脸,他这会儿闭着眼一动不动,似乎在恢复元气。脸色发白,出了许多汗。
来得多快,回去得就有多快。最终,刀锋之墙回到初始地点,有一层灰白色的薄木缓缓将那狰狞的刀锋盖上,与此同时,棋局上的盒盖也合上,一丝缝隙不留,仿佛刚才一幕从未发生过一样。
谢卿卿觉得他们仿佛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卿卿,吓到了么?”男人终于睁开来眼,眸中仍然是一片清隽柔和。带着疲惫的容色仍然俊美如昔。
谢卿卿摇头,缓缓地从他怀中出来,想给他看看伤。不料她刚小心翼翼地离开,就又被一把搂到了他的胸前这次,她面对的是他坚硬而温暖的前胸,还浸着方才的汗水。
他的下颌栖在她娇弱的肩上,略微急促的鼻息轻悄地喷在她耳边,沉沉的声音响起。
“还好你没事……”
这里的机关,当初设计时他就知道,即便是再聪明的人,也要受些伤才能过。那刀墙速度极快,可一盘毫无优势的棋局又怎会在这样短的时间内反败为胜?下棋者多半要被戳几个窟窿,端看还能否有命等到胜利的时候。他受点伤并没什么,但他要保证谢卿卿不受伤,便非常困难。特别是,她还是大着肚子的,更容易先被刀墙戳到。
“我没事,可是你有事啊。”女子在他怀里哭道,“你放开我,我给你看看。”
赵熙沉微微放开她,却觉得脚下都有些软。他方才也是害怕的。
谢卿卿扶住他。
“为夫的如今要靠一靠娘子了。”赵熙沉低笑道。
谢卿卿却没心思调笑。上回在邺城,她问他心口处的伤势,他轻飘飘的说早就好了。可后来她自己看了,根本就没好,时不时还渗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