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半夜不好好在床上躺着非要往外跑，这种行为相当可疑。但守城门的是腓特烈的人，刚洗白的反贼哪来的资格质问堂堂勇者。而且城门守卫很明显想到了别的地方，看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就知道了。武器和蛇头木杖本来会暴露企图，但两位女士的斗篷都够大，尤其是艾琳的，遮得住下面一系列杀人利器。至于里昂，男人走哪儿都带把剑属于身份象征。

守卫妒忌的目光即使转过身都能感觉到，这促使里昂提前策马走出城门，到城墙外面等待吊桥慢慢落向壕沟。

算了，这不都是你自找的吗？里昂不用眼睛而是用耳朵“看”两位女伴有没有跟上来。靠着传唱屠龙勇者的风流韵事养活了无数三流歌手，私底下连他也听过不少，内容略有夸张，细节上添油加醋，但基本属实。

吊桥降下，三人纵马离去。今夜圆月高悬，星光灿烂，凭借马儿远强于人的视力能够轻而易举看清脚下的路，不至于踩进坑里。就算马偶尔出现失误，最前面引路的艾琳也会迅速加以矫正，凭借她那双此时此刻比萤火虫都要明亮的眼睛。

艾琳的同胞在离城堡三里外的河滩边等待，大大方方沐浴着月光，全无隐蔽的意图。隔着很远里昂便看见了精灵能反光的头发，正如身边和他并肩骑行的这位。

等到了面前里昂发现还多了个人，正是白天见过的异国女巫。想到这位女士的“手段”，他一张脸都没下马就拉得老长。他没忘，始作俑者更不会忘，东方女人面向里昂两手先在身侧并拢再往下，以配合微微弯曲的双膝。既然女士都主动服软了，里昂也只能右手扶住心脏鞠了一躬，向这位外国人也向另外两个精灵行礼。

有意思的是，精灵女人对他的回礼跟东方女人一模一样，也是端着两手身体往下稍微一蹲。

异邦人和奇怪的礼节给里昂带来了短暂的新鲜感，之后他便完全被排挤在外了。艾琳和对面三位使用同一种语言交谈，里昂别说听了，连半个音节都理解不了，这也是他庆幸海伦娜能跟着来的原因。

从女法师眯起眼睛专心致志的样子看似乎是能听懂，可就是插不进嘴，她偶尔会硬着头皮说上那么一两句，连里昂都听得出来海伦娜舌头在打结。

勇者耐着性子站了一会儿，紧接着越想越不对，索性把礼貌丢到一边。

你们三更半夜把我叫出来，难道是让我当保镖吗？

“……对不起，女士们。”里昂开口了，正在交谈的女人们立即转向他。既然她们听得懂自己说什么，那里昂就不客气了。

来的路上他已经打过腹稿，希望面前这三位也像艾琳那样拖家带口，而非公爵特意雇来的异国打手。

女性雇佣兵？里昂只听说过印地女人会干这种事。像这三位长得这么水嫩，总不太可能吧？他又在那里想当然。

“你们……”里昂刚起了个头就停住了，因为觉得太啰嗦，不适合在这种三更半夜鬼鬼祟祟的场合。他打算省略了繁琐的说服过程，直接引出结论。如果艾琳能眼睛都不眨地改变阵营，那这些人也可以，反正他这么认为，“你们觉得瑞克公爵能赢吗？”

两个精灵绷着脸不接腔，东方女巫则在他看过去的时候选择去看别处。里昂不敢自诩女性心理专家，但对面底气不足的表现也太明显了。

“这位瑞克公爵，恕我直言，不过是个叛徒和行刺公主殿下的卑鄙小人……”想到公爵大人对自己的鄙视，里昂很难忍得住不去贬低对方，“……叛乱迟早平息，以一个公爵领对抗整个国家，他能撑多久？一个月？半年？就在我们说话的时候，由公主亲自率领的援军正在往这边开拔的路上。”里昂侃侃而谈，说得三个种族不同的女人你看我我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