莞市七月初的天气有点糟糕,一连几天邱夏的手机都收到高温预警提示,连着邱夏的心也有点莫名烦躁。
但此时让她烦躁的不是天气,也不是外面桂花树上吵个不停的知了,而是她现在必须要拨通一串来自大洋彼岸的电话号码。
邱夏坐在电脑桌前,看着屏幕上鲜红的三个大字“未录取”,邱夏深深的吐了口气,关掉了电脑,拿出手机,翻出了那个一直不敢拨出去的号码,然后终于按下了拨通键。
电话响了几声才接通。
“谁?”
现在是中国时间下午三点,也就是他那的早上八点。
随着这个声音的落定,邱夏听出来她爸现在应该刚起来。
邱夏握紧电话,“是我,爸爸。”
邱夏和爸爸的通话都屈指可数,除非有事一般都不轻易打电话给对方。
“有什么事吗?”对方十分漠然的开口,好像跟他通话的只是一位陌生人一样。
对于这个态度,邱夏早就习以为常,所以心里并没有多大起伏,而是回答说,“我没有考上。”
电话另一边沉默了好久,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我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从小到大你就总是差一点!你自己问自己你努力了吗,我只要个结果你都不能给吗?!”
邱夏虽然早就做好了准备,但这些话真正从她亲爸爸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心还是揪了一下。
对此她并不想辩解,就像她爸爸说的结果是错的就是错的。
她想起在学校边学习边做各种兼职的日子,早上六点起凌晨睡,辛苦备考了那么久还是没有考上,要说真有对不起那也是她自己,她并没有对这个一分钱没给她的爸爸有丝毫愧疚。
邱夏默默承受着她爸的各种打击,没有做任何回应,许是她爸爸爸该说的话都发泄完了,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撂下一句,“以后你的人生你自己看着办!”就把电话挂了。
虽然说这么多年,他爸都是这个样子,但毕竟电话的另一边一直贬低她的是她爸爸,她还是不争气的流出了眼泪。
她闭上眼,就如她爸爸最后说的,自己的路自己走。
邱夏今年22岁,成绩从小就不好的她一直被她父母拿去跟别家孩子比上下,尤其是她那位常年不在家,且虚荣心极重的爸。完全不能接受自己女儿的平庸。
邱夏从十六岁那年就很少和她爸联系了,只因为她中考失利,被她爸爸搞回老家来读的普高,和她一起的还有她的妈妈和她弟弟。
乡下镇上的普高本来就不重视教育,风气自然也差,邱夏高考自就是顺利的考入了职校。
那一年高考成绩出来的时候他爸坐在阳台一整宿,一个人喝了两瓶红酒,醉着将邱夏赶出门说他没有她这个女儿。
之后邱夏读了一个专科,她爸就出国了两年,这两年对家里不闻不问,邱夏的生活费都是她利用空余时间在外兼职才不至于饿死。
这么多年不管她,却还要对她指指点点,邱夏也想问问他,凭什么?
邱夏笑了,笑得可笑又张狂,她闭上眼在脑子里一遍一遍想着自己是如何走到今天这个局面的,现在的她要钱,她也只是个刚毕业的专科生,要自由,她被压在她爸的三寸天地下只能看着成绩。
她突然觉得她离不开这个束缚她的牢笼,面前的路她无论怎么走都是死路。
邱夏垂着眼皮默默无语了好久,看着手腕上她读初中的时候她爸在瑞士带回来的手表,瞬间一阵厌恶涌上心头,她从手上将它剥落,狠狠的甩在一边。
谁知,她本来是想甩到床上的,但它却没有按自己预定的轨迹,而是被弹到了大理石的地板上。
忽而手表屏幕裂开了一个口子,邱夏欲靠近捡起,莫名空气中有一阵吸力,将她卷了进去。
手表的时间在飞速的倒退,一圈又一圈。
眼前是一片昏沉沉的黑,仿佛有望不到头的黑布将人密不透风地裹住,邱夏觉得自己清醒着,但眼皮沉得睁不开。
紧接着一股巨大得失重感突然涌来,她感到自己在不断地下坠。
这可能是个噩梦,邱夏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