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趴着看戏的琼瑰看着张万里那缅怀的模样,将腰一挺坐直了身子:“时代变了这位兄台,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你既然活在现在,就得好好遵守现在的规矩,不要每天在这里做白日梦了。”
张万里见琼瑰与孟良坐在同一桌上,便问琼瑰:“你是孟家的哪位小姐?不是说孟家的姑娘修养都极好吗?怎么你说起话来这般不雅?”
一旁的孟良摇摇头:“这位姑娘却并非是我孟家之人,算是我陌路相交的一位朋友。”
琼瑰也在此时出言道:“什么叫说话不雅?呸呸呸,你有看从我嘴里说出过一个粗鄙之词吗?我说话明明很雅的好不好?”
张万里却也懒得与一位小姑娘逞口舌之利,争个高低上下:“看你年纪还小,又算是孟良公子的朋友,我便不与你多计较,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琼瑰声音大了起来:“我哪里小了?我今年虚岁十五了。”所谓虚岁,按照地方不同,有的能比周岁高出两岁,甚至高出三岁,可作不得真。
张万里没理她,因为他自然也是知道这一点的,而且就算真是十五岁的姑娘,也不过是刚到出阁的年纪,不还是小姑娘嘛。
不过随着琼瑰这么一说,一旁的孟良倒是心中生出了几分好奇:“姑娘可是京都本地人?”其实他看二人腰间的刀剑,却也知道这大概率不太可能,但他实在不敢相信,两个十三四岁的孩子就敢结伴闯荡江湖了。而且看这姑娘像个大家出身的,完全可以带几位会些武功又有眼光见地的老仆贴身保护,他们的父母怎么就敢放心自己的女儿跟着个毛头小子在江湖上到处乱跑的?江湖凶险真不是说说而已,真遇到事情了别家可不会管你的身份背景,本事不够就是一命呜呼。
果然琼瑰摇了摇头:“当然不是本地人啰。”她敏锐地察觉到了些许孟良心中的想法:“你是不是觉得,像我这么年轻的女侠出来闯荡江湖太危险了?说出来你可别生气啊,要是真有什么危险,我保证跑得比你还快,我轻功很好的。”有句话她没说:而且在庄问身边,她行走江湖真能遇到什么危险?
孟良笑了笑,看这姑娘好像有些好强的模样,他在这个话题上就此作罢。当然他心中对琼瑰的话是不怎么信的,这么个小姑娘轻功难不成还能比他还好?
虽然他猜测这两个孩子应该多少还是有些本事,不然也不能一路不缺胳膊少腿地走到京城来。他们的功夫应该不差,孟良猜测着这两人联手,也许可以和寻常高手过过招,但那种寻常高手的含金量嘛……不谦虚的说,他孟良打这种所谓的高手只要用一只手。
琼瑰当然不知道孟良有这么多内心戏,她见孟良不说话了,注意力便一下子移到了别的地方去了:“庄问庄问,现在应该快午时了吧,怎么那游街的囚车现在还没个踪影?”
庄问伸出手指用指节轻轻敲了一下琼瑰的脑门,轻声说道:“你不是才是收集情报的吗?你自个儿都没打听到消息,为什么会觉得我能知道什么呢?我又不是神仙。”
琼瑰捂着脑门:“这不我还没接到消息嘛,就想要看看你有没有看出来些我看不到的东西。”这里所谓的我看不到,当然不是指鬼神之物。
庄问摇了摇头:“没什么不正常的地方。我虽然眼神比你好些,但这京城到处都是房屋遮拦,我的眼睛又不能透视,能看到的东西也有限。”
庄问的这一句眼神比你好些,一旁听着的孟良猜测,莫非这少年还会些术道的小门道?毕竟他看琼瑰也不像眼睛有问题呀,两个岁数相当的习武之人,正常而言谈何眼神更好?
听说那遥远的西方世界就有些类似功能的玩意儿,可以使人清晰地看到极远的东西,之前他有位好友还与他炫耀过,说他家就有一台这玩意,找处高楼拿着四处探看可有意思了。
孟良却觉得这东西只是小道,而且他受到的教育也绝不允许他跟着那位朋友拿着那东西到处乱瞄,所以他并没有接触过此物。
不过此时再想来,此物倒也并非一无是处,要是在城中多建几座高楼,然后让人在楼上用此物监察城中各处,用于辅助治安应该还是不错的——这不正是都城中此时竖着的那十几座“监察楼”吗?看来他能想到的,朝廷早就想到了,而且那监察楼中还有些术士的门道,已经比他这灵光一现要完善得多了。
这时琼瑰突然惊喜起来:“来了来了,庄问你看押送囚车的队伍来了。”
庄问嗯了一声,他看到的其实要远比琼瑰此时看到的要多得多:“果然发生了一些变故,所以那囚车现在才到。”他能看出来,那支押送囚车的队伍中,有些人明显刚刚打斗过一场,此时气息都还未平复下来。
琼瑰点点头:“我猜也是,不然怎么能让我们等这么久嘛,现在都已经午时了。”
庄问惊讶地看了琼瑰一眼:“你肯动脑子了?”
琼瑰对庄问怒目而视:“什么叫我肯动脑子?难道我平时显得很笨吗?庄问,你给我把话说清楚。”虽然庄问说的确实是实话就是了。但是凭借她的情报渠道,再配合庄问的实力,很多时候她都觉得动脑子有些多余了。脑子,那是手上又没有靠谱的情报,自身还可怜弱小又无力的人才需要的东西。
嗯,就是这样的。
庄问难得笑了起来:“你平时难道不笨吗?每天庄问庄问,我是你的外置脑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