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六章 党同伐异(2 / 2)楚汉纪事首页

但李斯毕竟为外臣,不能时时在左右提点,而赵高就不一样了,其乃宦人,又是郎中令,可自由出入禁中,与二世又相识多年。经过沙丘之谋,胡亥对赵高更是言必听,计必从,既信任,又依赖。

这天,二世燕居,找赵高来商议,有感而发,问:“人生居世间,譬犹骋六骥过决隙!朕既已临天下,欲悉耳目之所好,穷心志之所乐,以安宗庙而乐万姓,长有天下,终吾年寿,其道可乎?”

赵高赞道:“此贤主之所能行,而昏主之所禁。臣请言之,不敢避斧钺之诛,愿陛下少留意!”

二世道:“郎中令但言无妨!”

赵高道:“沙丘之谋,诸公子及大臣皆疑于心,而诸公子皆陛下之兄长,大臣又乃先帝所置。今陛下初立,此其属意怏怏皆不服,恐为变。”

二世也惆怅道:“大臣不服,官吏尚强,及诸公子必与我争,为之奈何?”

赵高道:“臣固愿言而未敢!”

二世道:“朕与赵君之间,何言不敢言?但言无妨!”

赵高道:“那臣便放肆了!先帝之大臣,皆天下累世名贵人,积功劳世以相传久矣!今高素小贱,陛下幸称举,令在上位,管中事。大臣怏怏,仅以貌从臣,其心实不服。陛下此时,何不案郡县有罪者诛之?上以威震天下,下以除去生平所不可者。今时不师文,而决于武力,愿陛下遂从时而勿疑,即群臣不及谋。明主收举余民,贱者贵之,贫者富之,远者近之,则上下集而国安!如此,阴德归陛下,害除而奸谋塞,群臣莫不被润泽、蒙厚德,陛下则必可高枕肆志宠乐!”

二世听罢,感激道:“先帝崩阻,朕年少,力有所不及,此时唯有赵卿,肯为朕尽心筹谋!卿所言,皆朕所想所愿!”

赵高跪拜道:“陛下睿聪贤明,既不嫌臣愚笨粗鄙,臣愿为陛下为大秦,披肝沥胆,呕心沥血!”二世大喜,遂将诸事,全权托于赵高料理。

夺得皇帝之位,不过是第一步,赵高与胡亥相处多时,对他的性情,自然了如指掌。正是看准了不似人君,这才扶他上位,以他对自己的信任与感激,今后只要哄着、顺着,所求还有不准的?

此时的朝堂,除了蒙氏之属,有些许变动,大部分维持着始皇帝时的格局。

先前靠着左丞相的支持,顺利夺得关中,可只要李斯在一日,他赵高就会被人压住一头,说起来,也不过是个幸臣。李斯的位置,虽未变,可他求的,便是位置不变,大秦的朝堂,还是尊他左丞相。也就是说,自己辛辛苦苦一番谋划,获益最大的,却是李氏,真叫人不痛快!

不过,小不忍则乱大谋,况且接下来,还有许多事,要借助左丞相之手,才能办成。

赵高得了皇帝手谕,便开始借机大肆捕杀异己,但凡从前有嫌隙者,皆趁此时挟恨报复。

朝堂起了这么大的动静,怎么可能不惊动左丞相李斯?赵高不过一个郎中令,若非借着皇帝的名义,必然寸步难行,只是现下二世初初继位,便大肆清洗先帝旧臣,也太无情了些。

李斯纵然舍不得一身荣耀,但更明白,此举乃杀鸡取卵,得不偿失。有些事,只可缓缓图之,不能逞一时快意。皇帝富于春秋,自幼生在安乐窝里,并非刻薄酷虐之类,必是有人怂恿,才由此令,而那始作俑者,除了赵高,也无旁人。

已经有许多大臣,找过李斯诉苦,他犹豫过,究竟是要管一管,或者置身事外,明哲保身更好?

赵高不曾动左丞相这边的人,就是在跟自己示好,如若为了些外人出头,则驳了赵高的脸面,赵高倒不打紧,但他身后是皇帝。假如不管,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闹下去,这大秦江山,迟早要完!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李氏和自己,还是不得善终!

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袖手旁观。拼着得罪皇帝与赵高,也得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