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贞借着劲力倒飞而起,半空中折了几个跟头,落在地上又“蹬蹬蹬”连退数步方才稳住身形,已是有感气血有些松散,五脏震得一阵剧痛,顶上亦不见了那枚铁簪,披头散发,看来很是狼狈。
辅一站稳脚步,他不露痕迹先扫了一眼头顶,旋即微微沉下脸色,转眼看去,只见那虎妖也不好受,半幅身子已被那一掌砸进地下,眼耳之中隐约见是有血光映现,唇边不由又起了三分笑意。
“林下野妖,妄称山君,原来不过如此!”
阎贞眼睛一转,稍作停留,忽然间足下一点掠上前去,半途中将长剑一转,使双手捯持,欺身压到虎妖面前,不由分说望它奇穴扎落!
正在此时,却忽听背后乍起风响!阎贞心头一沉,急欲抽身退走,不期余光一瞥,正见那虎妖睁开双目,眼中分明闪过一抹戏谑!
紧接着,他只听一声虎啸砸入耳中,脑海之中“嗡”的巨颤,眼前景象不住打转,一身上下竟是不断有丝丝浊白之气溢散而出,自背后短暂凝成一道与他面貌相似的虚影出来,便好似魂魄离体,再难提起半点气力,只得呆立原地,任由背后回风冲个正着!
却是幸得周身仍有玄光护体,厉风切割之下,一阵仿如金铁交击的铿锵声中仍还能勉强支撑,不至于被它斩碎身形。
然而不等他喘上口气,鼻间腥气再临,那虎妖已爬起身来,扬起巨爪裹挟催山之势奋力拍落!
阎贞双瞳紧缩,紧要关头,匆忙启齿咬破舌尖,借着嘴里一口阳血催动气力,险而又险撤回长剑护在身前!
“嗵——”
一道闷响夹杂金铁崩断之声响起。
长剑应声而断,虎爪不偏不倚正中阎贞前胸,将他砸飞的同时,爪刃一勾,又划出三道尺长见骨的恐怖伤痕!
阎贞炮射而出,重重砸在祖师圣像之上,将其撞得满是裂痕,旋即扑落倒地,口中不住咳出一滩混杂着碎肉的污血。他咬牙强撑,拄着断剑勉力想要站起身来,却已是强弩之末,踉跄又跌坐下去。
虎妖放声大笑:“黄口小儿,不知天高地厚,如今可见本君的厉害吗!”
阎贞胸膛剧烈起伏,口中“嗬嗬”的已有些上不来气,却仍不肯示弱,口齿不清道:“闲话...少说...不过...一死尔...又待怎样?”
“倒有几分骨气。”虎妖嗤声一笑,踱步走来,居高临下道:“快将那玉溪老道遗宝交来,本君可以考虑留你一道残魂,收为座下伥鬼听用......”
话言未了,只见头顶上方一道乌光闪过,迟疑间抬头看去,却只见一枚长钉悬空飞转,已是蓄势待发!
“不好!中计了!”
虎妖大惊,抽身欲走,不期感到面前黑影晃动,转眼看去,却见方才还半死不活的阎贞已是气势汹汹掠到身旁,手中一柄断剑毫不犹豫贯入耳中!
“吼——”
虎妖吃痛,凄厉虎啸震耳欲聋!
阎贞一击建功毫不停留,撤身退后避出数丈方才止步,双手并在身前连连掐诀,旋即并指一引,喝道:“钻心钉,着!”一身玄光流转,自指间透出,打在半空长钉之上,顿时将其牵动,激射而下,“噗”的一声自虎妖脊背刺入,前胸穿出,已是钻透了心窍。
骇人虎威骤然消弭一空。
虎妖被法器洞穿心肺,霎时失了气力,扑腾一下跌在地上。却竟还没有立即死去,气若游丝道:“假意鲁莽,正面相抗引我大意,再欺我不识你那簪子是宝,暗中布置......老杂毛教了个......好徒弟。”
阎贞气喘吁吁吐出一口长气,敛去先前好战神情,摇头道:“山君御风摄魂赫赫威名,我岂不知难以力敌?”
挥手一招,牵引钻心钉落回掌中,又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符,“先师去时早有告诫,言称你日后必来夺宝,是以将这钻心铁钉改炼成一枚发簪,又制此符寄存法力方便在下御使,实是早有布置......山君并非败在我手,输得不冤。”
虎妖闻言,怔怔朝他看来,良久破口笑道:“你未结三花...借调法力强行御宝,势必损害根基...却不知,你那师父好狠的心......要坏你一身道行......”
“常言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山君今日必死无疑,何以还不知放下这身外之事,弥留之际仍要乱我道心呢?”
阎贞喟然道:“先师赐我法符,去时自然将其隐患一并告知,也曾嘱咐过我自行退走到别处去另谋生路,只是我自作主张违了师命罢了。”
虎妖听见,忽然不知哪里挤出一分气力,竟然颤抖着爬起身来,恼恨道:“为何不走!你为何不遵师命退走!”
“本事没了可以再练,可若道心蒙了尘便再难擦的干净了。”
阎贞束起长发,将发簪别回脑后,笑道:“我若退走,山君届时不见宝物,岂不是要迁怒他人?此地百姓久以山君为毒为患,贫道不才,固有为民除害之心,不敢请也。”
巨虎怔怔望着小道,眼中只是不解。
随即,小山一般偌大虎身砰然倒地,已是没了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