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摩有些流汗，浅笑一下，“校长，我之前不是还提交过一篇论文吗？”

“多久之前的事还提？”校长有些气笑了，“莱耶朝圣对教会的影响…你是莱耶还是门徒啊？瞎编乱造。”

“要我说，你之前入职的时候数学理论和逻辑技巧那么新颖，为何要执着于偶学呢？”

“尤利西斯也是，给你封推荐信就让你进偶学，教会那边的大人物们可真是爱操心。”

盖乌斯·尤利西斯，是尤大“身死”后在教会的化名，自从带着西摩逃离晖城，他便将自己的名字改回原名，美名其曰尘世还俗。

校长瞥了一眼西摩，“不过你这副礼貌的样子我倒喜欢，这样吧，我派你个差事，这件事我便暂且不去细究。”

他打开校长室，办公室内一尘不染，洁白无瑕，整个空间内只有一个桌子和柜子，没有任何杂物。

“小格里高利已经从忏悔教堂出来，准备返回圣偶学院。”

他打开一个不带锁的抽屉，取出一张宗座宪令，看都不看一眼，随即甩给西摩。

“格里高利校长一生成就总体来说功大于过，现在他的罪已经消除，这学院便由他当仁不让了。”

西摩仔细看着上面的文字，既不点头，也不摇头。

“咱们这边还得派一个人去迎接他”，校长耸肩，摸了摸油光发亮的脑壳。

“你随我一起应下这事，我不仅不计较你的所作所为，还可以告诉你一些老师的往事，怎么样？”校长挑眉，“很划算吧？”

“您的老师？”

校长挥挥手，背过手走出校长室。

“很久以前，地心说是唯一的真理。人们为了弥补它随着时间所暴露的缺陷，日复一日的填补着谎言与理论。而当有人仰望星空，发现事实并非如此，他们便会成为异端，被一场大火烧尽。”

“可是莱耶却说，真理总是高于一切，哪怕是生命。他的尤大也说，正义永远不会消失，公义在我心中永存。他们在沿途传播着日心说，将神赶回他应有的位置中去。”

校长摸摸自己的头，注视着西摩。

“哪怕如今的教会否认这日心说，但他们也否认不了其中的真理。所以总会有教士去质疑以往的一切，从而踏上新的路途。这一点对人间来说弥足珍贵。”

“罗杰斯福。”西摩呢喃，眼神莫名的看着校长。

“我的年龄比他大，我的地位比他高，我甚至不曾见过他几面，也不曾向他拜师。”校长直起身来，似是有着一股力量缠绕在他胸膛。

“但是对于探索在偶学之路的后辈，他无疑是我的老师。”

蜘蛛网藏在灰尘中，一切阴谋诡计都好似要被遮掩。然后，稚童好奇的看着角落，吹开尘埃，点燃火把，然后，它便化为灰烬。

一辆马车中，中年男子身披红袍，手中摇晃着葡萄酒杯，猩红如血，醇厚如蜜，令他陶醉。

眼睛，鼻子，耳朵中，无数洁白的蜘蛛爬来爬去，窃窃私语。

他背靠着软座，手中拿着一张照片。

“尤大。”

“尤大。”

“尤大。”

他自言自语中，眼珠乱动个不停，浑身颤抖起来。蜘蛛们齐齐一停，缓缓钻回他的身体，而他也慢慢平静下来。

触摸着自己的面庞，他不由轻声道。

“加油啊

——格里高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