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三并不喜欢他，并非是因为秦三早早的就知道了自己是捡来的孩子，而是便宜老爹既粗俗又无礼。

他看不懂秦三做的作业，只能看得懂测试的分数。

他找不到夸奖秦三的词汇，只能重复着说秦三是个好孩子，秦三很棒。

秦三还讨厌便宜老爹皱着眉头，眼眸低垂的模样。那个表情最后一次是出现在初中快毕业的时候。

每到初中毕业季的时候，学校的老师就会像是各种骚扰电话里面经常出现的礼貌客服一样，不停地向着所有的家长兜售和推荐着各色院校。

秦三的班主任也不例外。

当时的秦三成绩十分出类拔萃，很早就展现了超越同龄人的天赋，但是这也意味着，需要的花费也很多，毕竟有天赋的不止一个，成才的却不多。

而很不幸的是，秦三的班主任相对于其他班主任来说，要稍微的负责一些。他并不太想让秦三就这样被埋没。

便宜老爹也不想。

以前班主任向便宜老爹推荐各类补习班的时候，老爹的脸上都会出现那个皱眉低眼的模样，但是每次到了第二天，这个表情就会被充满希望热情洋溢的笑容代替。

但是这次不是，在听了班主任的推荐之后，那种表情整整一个月都没有散去。

秦三记得很清楚。

一个月后，便宜老爹带着那个充满希望热情洋溢的表情拿出了录取通知单，兴奋的递给了秦三。

秦三已经忘了自己当时的心情了，是开心？还是沉重？又或者是震撼？

他只知道自己从那以后再也看不见那张脸了，连带着那张满是皱褶的脸上所呈现的所有表情，无论是高兴，还是愁苦。

因为便宜老爹第二天就出城去挖东西去了，这次回来的只有一个银行账户，和死亡通知单。

连身体都没有。

秦三顺着工厂宿舍的楼梯间走到楼下，找根承重柱靠了上去，他看见一个工人在远处不停地踱步。工人的双眼闪烁着蓝光，八成是在跟着什么人聊天。

工人偶尔脸上带着关切，偶尔变为喜悦，又或者是认真的倾听。

秦三看到了那张脸慢慢的将眉头皱起，随后闪着蓝光的眼睛慢慢垂了下去。

秦三有点想他的便宜老爹了。

他深深的出了一口气，转身回到了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