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飞雪估摸着新娘已经走远,悄悄推开门。
夜已深,院里静悄悄。
窗上的大红喜字和院里的红绡都在,白日里纷繁热闹的余音仿佛还在回响。她替新娘叹了口气。
见院里有个石桌,旁边有棵枣树。她纵身一跃踩着石桌跳上枣树,从树上跳到房梁。胸口的伤在阵阵发痛,她停下喘息。
“你是谁?”突如其来的说话声吓得她差点掉下去。
她定定神,看到一人一袭红衣,坐在房梁上扭头看她,手里握着酒壶。他双目深邃,面容冷峻薄情。他将酒壶一扔,起身过来。
“你是谁?”
关飞雪抱拳,“小人是来给大人道喜...”
说着,将手里的炮仗扔了过去。
“轰”一声,房顶瓦块翻飞,烟雾弥漫。新郎官捏着鼻子挥挥手,见人已消失。
“随身带炮仗,难道是鲁洲官衙追捕的逃犯?”他思忖着,纵身一跃,从房梁跳下,沿着街道追去。
关飞雪从房梁跳下的时候,伤口崩裂,剧痛难忍。她强忍着痛沿街逃跑。听到后边有窸窣的脚步声追来,知道那人轻功了得,十分绝望。
“这次恐怕在劫难逃...”
忽然,一只大手将她拉进一扇门里,捂住她的嘴巴。她惊慌呼喊,被两人死死按住。
“三妹,是我们!”
她看到一张长着络腮胡子的脸,又粗又黑的眉毛像两条毛毛虫。男子大约三十五六的年纪,捂着她嘴巴的手结实有力。他正关切地看着她。另一人不到三十岁的样子,细长的双眼和长长的睫毛透着清秀文雅,一只手紧抓着她手臂。
“唔,王修宇,于清离!”
他们松开手,却不约而同地抱臂观察她。
“三妹直呼我们大名?”大哥皱皱眉。
一时间,回忆如碎片涌入关飞雪的大脑。
京城的富户张员外想招一名武功高强的武林人士为婿,在家门口摆了一个擂台。擂台高约两米,两侧摆着两只大鼓,光着膀子的大汉咚咚敲着。
张家门口人山人海,热闹极了。
“每一场不管输赢都有五十文钱。最终的获胜者能娶貌美如花的张家小姐,入赘张家为婿。败给获胜者那个人能得赏银百两。这怎么算都不亏,难怪报名的人这么多!”两名年轻男子在人群中聊天,看到门口名单上不断有人往上添名字,投去羡慕的目光。
“是啊,还是张员外财大气粗!要是能会个一招半式,我也去报名!”
“谁叫我俩不会武功,只有干羡慕的份儿!”
二人正说着,一个头戴斗笠的人从他们身边挤过去,“让一让!”
她走上前,在名单上写下“关飞”两个字。她前后两个名字是“王修宇”和“于清离”。
三日后,擂台前锣鼓喧天。
张家管家出来宣读比赛方式:随机抽选两人对决,获胜者为擂主,迎接第三人挑战。挑战者自愿上台与擂主打擂,若是获胜,则为擂主,继续守擂。
“这么说来,最先上台的人岂不是很吃亏?如果他武功很高,就得一直守擂。”人群里,观看比赛的年轻人对同伴说。
“如果真有这样的高手,既能一直守擂,还能守到最后,那其他人肯定心服口服,没得说。”同伴很是认可打擂方式。
比赛开始了。
最先上场的,是两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游侠。二人对战后,一名少年守擂。他意气风发地站在场上,等其他人自愿挑战。
一轮又一轮的角逐之后,擂主变成了长着络腮胡子的王修宇。他连连守擂,没有对手。
“这个人内力很强,”看赛的年轻人说道,“你看,别人击中他一掌,他完好无损,还能将人弹出去,厉害厉害!”
他的同伴点点头,和其他人一起欢呼,“擂主!擂主!”
“我来!”一个漫不经心的声音从台下传来。一个风度翩翩的男子手摇折扇上了台。
王府管家喊道,“于清离上场!”
他看着于清离的字,跟旁边人说,“这个人真是人如其字,英俊潇洒!”
旁边人答道,“希望不是花拳绣腿,被两下子打成肉饼!”
但是,于清离没有被打成肉饼。二人的对战从下午打到了晚上,又打到第二天早晨。
看热闹的人群聚聚散散,在第二天早上将整个街道围得水泄不通。
王府的管家擦擦哈欠带来的眼泪,揉揉眼睛,看到名单上还有最后一个,有些焦急。
王修宇擅长拳法,于清离擅长腿脚,二人你来我往,谁也没占到便宜。眼看着太阳又西沉,二人精疲力竭。
“我必须要赢!”王修宇一只手肘顶着于清离的膝盖,另一只手交错拉着于清离衣领。他睚眦如裂,“我已经两天没吃饭了,我要撑到最后!”
于清离小声说,“你要人还是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