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闭的工厂内,切割机器的噪音与浓重的血腥味令人严重不适。
流水线上数百位工人神色如常,表情麻木,熟练地将切碎的肉块放在传送带上,通过传送带运输到下一车间。
明晃晃的灯光二十四小时常亮,令人分不清白昼还是黑夜,机器因超负荷运转散发着惊人的热量。
几十名身穿深蓝色工服,戴着发套与隔离手套的工人将传送带上怪异的肉块堆在一旁,熟练地将手伸进有些溃烂的肉块,掏出指甲大小或拳头大小暗红色肿块状的东西,丢在一旁池水中。
许多红色肿块浮在水面,原本清澈的池水早被染成血红色,散发着浓浓的腥臭味。
“乐哥,我干完这个月就不干了,我家里给我找了个文员的工作。”赵斌的语气带着几分期待与愧疚,看着一旁的少年,当时进厂是两人一起的决定,结果自己先撑不住。
“嗯,挺好的,怎么都比这里有前途。”白色防污口罩与透明连框眼镜遮住阮乐的神情,他的手臂被腐肉包裹着,即使隔着橡胶手套也能感受到手中的黏腻感,摸索到一异样硬物,轻轻攥住,往外一扯,扯出一滩发黄的血水。
将手中肿块丢进身后的池水,埋头干活。
“乐哥,明天我休班请你吃饭,我劝你最好也找一份别的工作。”赵斌压低声音,悄悄说道:“我听他们说接触这些兽尸时间长了,会感染得病,严重的甚至会死!!”
见阮乐没有反应,赵斌有些急了。
少年人的心性最重视兄弟情义,自己即将脱离而好友依旧无动于衷不由说道:“真的乐哥,不骗你,这是我堂哥亲口说的。”
赵斌的堂哥是诡兽应急处理局的职员,听说属于特殊单位,作为一位曾通过二次测试成绩优异的毕业生,自然了解一些普通人不知道的内情。
阮乐却是摇摇头,开口道:“咱俩情况不一样。”
听到这句话,赵斌沉默了,他知道阮乐的家境不太好,特别在他大哥被审判所关押后,这位好友的性格变得沉默,不好与人交流。
之前在学院里也没几个好友。
学院三次基本测试都没通过后,两人并肩搭伙,通过校园招聘来到生科集团在第九区刚成立的五部工厂内。
说实话,在这个工厂的工作并不轻松,一天十二小时轮班倒的制度令人直呼血泪工厂,剥削人性,只可惜这个世界没有劳动法的存在,也没有人对此提出过意见。
更没有人关注这些工人的心理状态或身体情况,毕竟代替的人大有人在。
来此的工人大多都非常满足,毕竟还有大把苦难工作更加辛苦而危险,而这里的待遇条件还算好的。
按照九区老总的说法,“人是苦虫,给粮就从。”
毕竟世道如此,人们也只能麻木被动接受。
阮乐看了一眼赵斌失落的神情,开口安慰道:“这所工厂无论是待遇还是福利都还可以,你家里既然给你找了份好工作,就好好干,别学那乌七八糟的事。
叔叔阿姨年龄也不小了,你得让他们省点心。”
“噗通”
赵斌将手中暗红肿块扔进水池,溅起一片浪花,闷声应道:“我知道乐哥,我早就不和刘飞他们玩了。”
“那最好。”
工厂内进来一位身穿白色工服的中年胖子,白色工帽歪斜的戴在他头上,他围着十几个水池旁转了一圈,将矛头对着一位妇女训斥道:
“你站起来!!!”
妇女姣好的面容被口罩遮住,手脚无措的站在原地,低着头看着面前不如她高的胖子。
中年胖子名叫周明,厂内的员工私下叫他周秃子,是五部的主任,负责监督管理,为人狭隘,特别记仇。
此刻他两只眼睛眯成细缝,颤抖着脸上的肥肉,唾沫横飞,指着少妇鼻子骂道:
“你干了些屁?有你这么干活的?
能干干,不能干滚!!!”
少妇的身躯微微颤抖,抿嘴不语。
即使隔得老远,阮乐都仿佛能闻到周秃子嘴里那浓重的口气。
一旁赵斌凑上前来,“听说秀姐的老公发生意外,瘫痪了。
周秃子成天找秀姐的事,不怀好心,等我从这离开,非得给这胖子个教训。”
“你们俩鬼鬼祟祟的在那说啥?”周明双眼瞪大,朝着阮乐两人怒吼。
骂骂咧咧的朝两人走来。
“这周秃子敢动老子一下,我就还他俩窟窿,妈的!”赵斌斜着眼睛盯着走来的周明,手里紧紧握着做工用的钢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