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向母神祭坛,那本应是她力量的源泉,如今却被黑色水晶污染,变得陌生而阴冷。
“乔娜,你相信吗?”李长风忽然开口,声音沉重得像石头落地。
她没有回答,只是攥紧了拳头,深深吸了一口气。
空气中弥漫的腥气愈发浓烈,她的喉咙仿若被堵住,只能艰难地吐出一句话。
“母神从未背弃任何一个信徒。”
可她的目光,却死死盯着那块水晶,眼神中多了一丝无法掩饰的迷茫。
“那……背弃母神的又是谁呢?”
血月的光透过黑色水晶时,整个祭坛周围变得扭曲起来。
那扭曲并非真实的视线模糊,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错乱,像是五感被翻转、切割,重新拼接成了难以理解的形状。
空气不再是空气,而是某种有质感的东西,像湿滑的血肉摩擦皮肤;声音不再是声音,而是一种刺入大脑的震动,带着无尽的低语。
乔娜站在母神祭坛前,脚下的地面微微颤抖。
她的目光锁定在那块黑色水晶上,指尖的触感仿若还留着刚刚碰触它时的冰冷刺痛。
“它是活的。”她终于开口,声音低得像喉咙里卡着沙砾。
“活的?”艾琳娜猛然转头,眼中充满惊恐,“你在说什么,这东西怎么可能是活的?”
“你听到了吗?”乔娜没有理她,只是看着水晶,声音压得更低。
艾琳娜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才点点头。
“那些低语……它们从水晶里出来了,对不对?”
乔娜没有回答,只是抬起手,血肉触手从她的手腕裂口中伸出,缓缓向水晶靠近。
触手刚刚接触到那黑色晶体,一阵强烈的反震力猛地击中她。
她向后踉跄了一步,眼中闪过一丝痛苦。
“别碰它!”李长风猛地拉住她的手臂,将她往后扯,“它在吸收你的力量!”
乔娜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甩开了他的手。
“如果我们不管,它会继续侵蚀整个祭坛。”她声音低哑,带着一丝决绝。
“那你也不能一个人去送死!”艾琳娜怒吼着,站到她身前,“这东西连母神的力量都在吞噬,你以为你能对抗它?”
“我不知道。”乔娜的语气平静得令人发寒。
“但如果我不试试,我们就只能等死。”
她转身再次靠近祭坛,那低语声变得愈发清晰。
“你逃不掉……背弃她吧,她不会保护你的……”
那些声音像无数只手在抓挠她的脑子,疯狂、嘲笑、恶毒,试图撕开她最后的防线。
乔娜深吸一口气,眼神中涌现出一丝痛苦。
她的脑海中闪过一片片过去的记忆——母神的庇护,信徒们的虔诚,自己一次次站在危难中挽救这座城的画面。
“母神……”她低声开口,语气中第一次出现了犹豫。
她的手触向胸口,那颗母神的圣徽冰冷而沉重,仿若千钧。
“她真的会保护我吗?”她的喃喃声轻得像要随风散去。
低语声忽然变得狂乱起来,仿若它们嗅到了她的动摇。
“她早已抛弃你……你只是她的工具……放下吧……”
乔娜的手攥得更紧,指节发白,血从掌心流出,滴在地上。
“够了。”她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一丝冷厉。
她猛地回头,眼神扫过身后的信徒,扫过艾琳娜、李长风、赵情每一个人。
“无论结果如何,”她的声音冰冷如霜,“母神的意志不容质疑。”
话音未落,她的身体开始变化。
血肉触手从背后喷涌而出,迅速缠绕在水晶上,将那散发着幽暗光芒的晶体死死包裹。
水晶剧烈地颤抖起来,发出尖锐的声音,像一百根指甲同时划过玻璃。
乔娜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触手上的血肉仿佛正在被吞噬,但她没有放手。
低语声变成了尖叫,似乎在抗拒她的力量。
“母神啊!”赵情跪倒在地,双手合十,“保佑她!”
“她在赌命!”艾琳娜咬牙,双拳紧握,恨不得冲上去。
“赌命也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李长风低声道,手握着长刀,目光死死盯着祭坛。
就在那一瞬间,黑色水晶发出了一声尖锐的爆裂音,像是一只愤怒的野兽发出最后的嘶吼。
乔娜的触手猛地收缩,血肉像鞭子一样抽打着晶体,将它击得粉碎。
空气安静了。
血月的光依旧高悬,但那些低语消失了。
乔娜站在祭坛前,浑身浴血,喘着粗气。
“母神……”她低声喃喃,声音微弱却清晰。
“她还在看着我们。”
黑色水晶的碎片散落在祭坛周围,每一块都还带着暗淡的光辉,像极了死去的眼睛。
乔娜站在那里,身体微微颤抖,血液沿着触手滑落,滴在地面,和破碎的晶体混成一滩诡异的泥浆。
周围一片死寂。
没有一个信徒敢靠近,也没有人敢出声。
他们只是远远地看着,眼神中夹杂着敬畏与恐惧。
“乔娜!”艾琳娜冲了上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急促地喊,“你怎么样?还能站住吗?”
乔娜缓缓抬起头,目光涣散了一瞬,随后聚焦在艾琳娜的脸上。
“我还活着。”她的声音低哑,但稳如钢铁。
艾琳娜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紧张却没有完全褪去。
“那东西……”李长风走上前一步,盯着地上的碎片,“它真的被毁了吗?”
“还没有。”乔娜轻声道,语气中多了一丝寒意。
她抬手指了指那些晶体碎片。
它们开始轻微地蠕动,仿若一群死而未僵的虫子,试图重新拼凑。
“它在尝试重生。”她冷冷地说,抬起脚,用力踩下去。
碎片在她的脚下发出尖锐的声响,破裂成更小的粉尘,光芒逐渐消散。
“现在才是真的死了。”
“乔娜……”赵情的声音带着颤抖,“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乔娜抬头,看向母神祭坛。
“它是外神的投影。”她的声音很轻,但每一个字都像落在石头上的铁锤。
“是用来撕裂我们信仰的楔子。”
她的手缓缓放在祭坛上,闭上眼睛,仿若在感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