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城郭的九山——包括山巅冰川、天池、山腹熔岩湖等处，

郭山外千余附山；

以及附山更外东－沼泽湿地、南－丛林碧湖、西－高原荒漠、北－丘陵冰原；

甚至界内河川、地底溶窟、边界石林等等之中

——无数妖影人身腾空而起，齐奔南部界空而来！乌压压簇拥在了凤九身后。

冲天的妖气，直把正如天盖一般铺展向前、倏忽之间已将大半天光遮没的羝群都唬得顿了一顿，堪堪停在了前方百米外，并于正对着他们的方向缓缓分出一条云路。

一名玉冠博带的仙人被侍童搀扶着，顺着云路踉跄而来。无数法力凝化的偌大青莲，从其仙体中源源逸出，纷纷洒洒飘扬有顷，方渐次消融不见。

其人却似乎全不在意，只长笑且吟道：“哈哈哈哈——

不履红尘不登天，悠然只在天地间。

闲来且把狂歌诵，忽复驱羝牧日边。

咀尽霞海意未竟，又饮罡风始饱酣。

已而扬鞭东南去，朝北冥兮暮苍澜。

屙得霆云亿万担，遣共童儿付司监。

浑不似仙却是仙，群羝经处起青莲。

起青莲，将谪贬，欲脱天网何其难？

君不见，齐天大圣反天宫，五指山下玉其成！

君不见，归墟渊里三千客，涛起浪落似悲声。

万载游乐极无穷，何惜人间一甲子！

嗝~三千客！”

每吟一句，便举起手中的酒葫芦狠灌一口，最末三字道出，竟似已醉得颠倒不清。

待两人走出羝群，不等凤九质难，那童子已先自开口诘问道：“兀那妖王，你城中的百余妖羝，可是从吾师羝群中私逃下界的？敢让吾一探否？”

凤九气极而笑，正要说话，却听那玉冠仙人轻叱童子道：“云童，休得无理！”叱完勉力对凤九一拱手，“还请道友……嗝~勿怪！”

“怪”字落下，复又变得昏昏噩噩。

不过凤九却也不好再跟那童儿计较，径自朝身后一扬手，讽声道：“那便容你一探！”

说完睨着面上无丝毫畏惧顾自凌空行来的童子，忽然生出一丝明悟：云童？莫不是与雷公、电母、风婆等并列的推云童子？难怪这般倨傲且有恃无恐！

那云童走近被让出身来的百余羝崽，神识一扫就又走了回去，向牧云仙小声禀明道：“师父，那些妖羝虽看着已近成体，实则出生尚不足一纪，非十年前走失之羝。咱家羝群百年内并无幼羝降生。”

说完，眼神怪异地偏头望了望凤九身后大多婴童形态且似乎都不足一纪的群妖，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牧云仙听罢，举起葫芦再次猛灌一口，才仿佛又恢复了少许精力般，广袖带风地并指朝羝群虚画一圆，道一声：“道友见谅！叨扰之处，且……以云偿！”

话声未落，已一跤跌在了云上！便索性直接仰躺了下去，举起葫芦朝口中隔空倾灌。

似因过度震惊而愣怔了一瞬的云童，一声破音的“师父”只来得及喊出半字，空中的羝群已即时响应了牧云仙法旨，顷刻间腹鸣如鼓，屙出足可遮天蔽日的海量云团来！

接着又齐齐将前蹄一踏，那些内蕴雷霆、灵气充炽的云团先自飘升百丈，复即朝着凤九等身后方向滔滔而去！只片刻，便将六百里乱石山笼覆。

见此，雪域小龙王身后的百余羝崽甩着尾巴欢快地踏空而起，正要没入云中大快朵颐，但听轰隆一声震响，天雨倾盆而落！

乱石山界域，顿被灵气充塞。

重重雨幕之中，牧云仙踉跄起身，周身仙元逸散的越发汹涌，身形眼见的虚幻了起来。若非云童及时施法将其逸出的仙元强锁回体表，转生怕就只在顷刻之间。

云童面色哀戚，一边竭力维持着法力输出，一边低声规劝道：“师父，此番下界，万万少饮！届时凡身大限一到，徒儿即亲往接引……”

牧云仙未应弟子之言，反而转身朝凤九回望了一眼，手中不知何时已执了一杆云鞭，当空一挥，羝群即尾随着两人浩浩而去！转瞬间已不见了踪影。

凤九望空凝思片霎，对着羝群远去的方向深深施了一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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