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师傅是“西街裁缝铺”的老板。铺子不大,带出来的徒弟倒是不少。
十里八乡,多少人想来拜他为师,他都不肯。他说,做裁缝这行是门工艺,不是那块料,做不了。
他年过半百有余,整齐的短发里有了少许白发,不过依然精神饱满,精力充沛。
此时,他站在一边,正向一个官家太太模样的妇人推荐今年流行的旗袍款式。
见黎蕙兰与周氏进门,裁缝铺的学徒立刻迎了上来,他年纪与黎蕙兰相仿,只是身体单薄了许多。
虽然是学徒,不过来来往往的老爷太太、少爷小姐见多了,他便一眼瞧出谁是今天的主。
他面带笑容微微额首,鞠了一个躬,然后问道:“这位小姐,请问您做什么样的衣服?需要什么样的面料?请到这边来看看,这里有这个月新进的布料。”
说着,他便领着黎蕙兰和周氏进了里屋。
屋内的案板贵上放着一卷卷各式各样布匹,大多是名贵的丝绸,也有棉、麻和毛料。
黎蕙兰认真挨个询问布料的产地和质量。
这时候张师傅从外面笑呵呵地走了进来,“黎大小姐,刚才在给先来的客人推荐旗袍的款式和料子,让您等久了。”
“您今天打算做点啥款式的衣服?这些都是新到的上等的绸缎,做旗袍很好;棉布,麻布做学生服也很不错。”
张师傅不愧是西街第一裁缝师傅,做生意也是一流的。
“你看看我做旗袍,学生服还有到学校读书时穿的改良旗袍需要什么料子?合适的都行。”黎蕙兰一边摸着布料的质地,一边回道。
张师傅细致打量了黎蕙兰说道,“黎小姐以前的尺寸小了,现在要重新量,毕竟这一年您长高了不少。”
“是啊,我们大小姐都成人了。这不,老爷叫她在您这儿来做几身衣服。”
周氏在一边补充道:“旗袍用缎面的,色泽不用太艳。上学穿的自然用浅色棉布比较好。”
“奶娘,那边第二块淡绿色的缎面给我做旗袍;这块小方格子棉布做上学穿的裙子衣服。”
黎蕙兰指着案台上排放整齐的布匹。
张师傅拿着尺子认真量着,并用笔一一记下尺码。
走出西家裁缝铺已经是黄昏时分,晚霞铺满了天边。夕阳下的长江波光粼粼,浪花起伏,江面上偶尔传来哨翁的号子。
……
回到家天热已晚,见父亲已经入睡,大哥二哥已经回房,黎蕙兰也回房躺了下来,不久便昏昏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黎蕙兰还在梦里就被奶娘叫醒。
“小姐,还在睡?快醒了。”奶娘在床榻边喊着。
“叫什么呀?奶娘,我还没睡够呢。”黎蕙兰揉着惺忪的眼睛,懒洋洋地赖在床上不肯起身。
周氏推了推她,“你外公叫人捎信来,说你舅舅明天就陪你娘一起从贵州回来。特地说了有两三年不见你兄妹三人,专程来看看你们。”
“他来干嘛?我不想见他。奶娘,你没听说他大老远来的真正目的?”黎蕙兰大声嚷嚷道。
周氏摇了摇头,“他们军爷的事谁知道啊?只是听老爷说舅老爷到渝州办点事,顺便送太太回来。”
黎蕙兰最怕的就是舅舅,每次舅舅来,后面就跟着一群当兵的。就连父亲也对他恭恭敬敬。
虽然看似母亲和舅舅、舅母关系不错,但是舅舅的行事作风母亲背地里也不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