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不知还能否熬过两天,只能拼那一丝运气了。”陆华苦笑凝聚起自己所剩不到一半的法意,而且疼痛还在侵袭,自己虽暂时将法意收摄,但白雾吞噬速度却比方才快了一些。
陆华这边刚自稳定下来,却又觉脚尖一痛,随后便是一阵仿佛从灵魂而起的舒麻扩散至全身,自己仿佛回归母体的胎盘,无比舒爽,刚才贯穿灵魂的疼痛仿佛化作舒麻的养料,陆华只觉全身柔软,趴在一片松软的土地上,周边是一颗颗五彩斑斓的果树,那树上果子同样五彩斑斓,极为诱人,一阵微风吹过,便有果子掉落,不知怎的便滚入自己口中。
陆华这才看清自己原是一条体长百里的双头赤蛇,此时大半身躯盘在水中,只露出一个大如山峰的脑袋张落在岸边,体有双头,头有双角,那角如雷霆弯曲缠绕,自己稍一翻滚,便引得天空惊雷大作,风云变色,阵阵瓢泼大雨便自倾盆而下。突然,陆华迎着风雨雷霆向着天空大怒奔去,道道万丈雷霆加身而不伤,不知飞了多久,只见周边耸峙入天的大树变作长针,万里大河仿佛溪水,一颗颗闪亮星辰变得死寂,一个个世界若隐若现,只有一道银河横亘自己身前,只有那赤轮和玉盘身处银河中交相辉映,为诸天万界带来光彩。
陆华大张嘴巴,愤怒的朝着银河,却见一道长长清光从前方迎头击来,那清光是如此狭小,便是自己眼中针线也比其粗长许多,但那清光与自己甫一接触,自己身躯便一寸寸化作虚无。
“借你身躯一用,我若功成,你便安心为己,不必再行那化龙丑事!”陆华灵智消散前,只闻得一声低低清喝从那片银河传来。
......
大庸岭,陆华打个饱嗝,吐出一道莹莹雾气,年轻书生欣喜接过,连连拜倒退了出去,随后每年间书生便带人过来,陆华一个个吞入腹中,那书生也从开始清瘦模样变得高大起来,终于有一天,那书生对着陆华说道:“大仙,我准备在此立一书院,传习法术,由此只要大仙愿意,随时便可享受佳肴。”
陆华只是睁开灯笼大的眼睛瞥他一眼,却毫无言语,那书生又自欢喜退去。
几年后一座自庸书院拔地而起,书院算不上大,只有两层小楼,每年也只是招取十余个弟子,一位山主,两个教习便是书院全部老师,此山向有妖孽传闻,却被山主一剑斩掉,十几丈长的身躯高高挂在院外十几日,是以颇多宗门大家纷纷将自家子弟送入院中,那山主却是颇为公正,除却个别实在难以招惹,大部分子弟却是凭试入院,是以颇多平民也有了入院机会,如此约莫过了百余年,陆华正自在山林浅游,惊起无数飞鸟走兽,陆华也不去捉,目光却被一个磨剑书生吸引,笑道:“你这一把凡剑,也学人来捉妖?”
“我来此途中捡得此剑,却不知仙凡,只是凡剑如何,仙剑又如何?我知世间有仙人无数,却无一仙来此捉妖,任你吞吃世人无数!我虽不是仙人,往日不知便也罢了,今日既知,如何不屠?何况吾师既送我至你口中,我又捡得此剑,便是天要亡你!”书生打磨着锈剑,终见那剑刃之处有了一丝明亮,满意地点点头,不顾陆华在其身旁虎视眈眈,仍自打磨。
“哈哈哈!事到如今你莫仍然不知便是你那所谓恩师不过是我寻食伥牙,你却被其好骗!”陆华哈哈笑道。
“知又如何不知又如何?只是其教我读书习字明意,虽目的不纯,但毕竟无负师道,我言之为师有何不可,只是可惜身单力薄,无法劝其脱离恶道,只能除你首恶,以宽自心。”书生抬头举剑,满是伤痕的脸上一双星目盯着陆华,锈剑已经磨出一尺。
“哈哈哈,我便看你如何除我!”陆华大笑着化出巨蛇本体一口向其吞去,此人身上毫无法意灵力,虽是一副平静模样,陆华却不知此人哪来的信心竟要除去自己,需知当今天下,哪怕长生真人也无法一剑斩了自己,更何况此人只是一把锈剑,但陆华大笑之中却是掩埋着一丝仿佛与生俱来的恐惧,只觉那把绣剑但凡磨出,自己便就要死去一般,是以陆华失去以往挑逗追逐之意,只想一口赶紧吞掉。
陆华自上而下张开巨嘴朝着书生吞去,这画面好像有点熟悉呢。陆华灵智消散前想到,是了,当初也是这样,只是当初那剑好像是自上而下,今日却是自下而上。
陆华眼中那书生与凡剑并未爆出任何异彩,便被自身猛然吞下,然后自己便寸寸断裂,落在地上消逝无踪,只余蛇丹化作一条小蛇,却被一少年狠狠踩住,捡起书生磨剑石头一下下砸在自己身上。
“子曰,仁者必勇;今言,吾心既天心。”书生身上毫无灵力涌出,但在被完全吞入的一刹,一阵朗朗清音便自巨蛇腹中传出,随后一道通神法意便自生成,陆华从莫名状态却是看清这明明白白便是通神法意,但这法意宏大浩瀚而又如微如幻,那道自己存在心头的明王镇狱法意与之相比虽是庞大许多,但其本质却差了多个等级!
陆华心自一颤,便见那法意驱使之下,一道清莹剑光自巨蛇腹中生出,虽只是一道不甚明亮的通神剑光,但在陆华“眼”中,却仿佛天地瞬间暗淡,茫茫宇宙只余此一道剑光如银河泻地,便将不知存活多少年的巨蛇一剑湮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