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修泉的一天都在与这种纠结抗争，他变得想说又不敢了。在张飞军里时，他觉得主将不过如此，但陈到的才华让他觉得当将军并不简单，人外有人，自己似乎并不是那么厉害，自己从前出的主意被周围的兵卒夸聪明，似乎都不过尔尔，只是因为自己是个兵卒里出头一点的，所以自己才有怀才不遇的感觉，当真正见识到陈到这样有勇有谋的将军后，他突然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是，他无法做到陈到这样，这样的耀眼夺目，如果叫他舍身忘死的拼杀，那他可以做到，但要是像陈到一样的统御兵卒他则不行。

洪修泉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自己做不到，也许是因为自己老了，又只是个微不足道的百夫长，在这之前他当了十年的小兵卒，五年的传令兵，五年的伍长。从小生活在贫困的环境，父母对他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要惹是生非免得让他们赔钱，他大部分的军旅生活也都是被呼来喝去，自信这种东西他似乎从来没有过，虽然会为别人夸耀自己或者懂一些普通兵卒升斗小民们不懂的而沾沾自喜在心里觉得自己与众不同。但到了比自己懂得多的人前，比自己地位高的人前，自己马上就不会说话，就觉得人生无望了。

他不是第一次感受到陈到这种人才带给他的绝望感。陈到这次带来的感觉与其说是让他自卑，不如说是让他恨自己，他以为自己经历了那么多，这么大岁数了，应该不为所动或者是难过一阵就心宽体胖了的，但这种迷茫感随着自己越想越深入了。无路可逃。他只能闭着眼。

洪修泉尽量不去感受外界，不去听他们的声音，放空自己的大脑，脑子里也什么都不想，这是他在心里痛苦时常用的办法。但他终究是没睡着，他能听到周围人的嘈杂声，或是对战事的窃窃私语。他还想着什么也不顾，但他的同僚们没给他机会。

“百夫长，先别睡了，等今晚进了襄阳城再好好睡。”身边一个士卒对他耳语

“今晚？晚上去打？”洪修泉听完思索着，“原来如此。”他灵光一闪忽然明白了，“因为我们没有甲胄所以才要趁着夜色看不清去进攻才行，如果是白天去，敌军见我们没有甲胄又没有后勤，必然死守。而今天借着夜色偷袭是谁也没有想到，今晚机会最大，也可以说只有今晚这一个机会。”

在洪修泉恍然大悟的时候，陈到还在为甲胄的事忧虑，虽然有人建议砍树伐林，制作些简易的甲胄但陈到没有同意，因为他怕动静太大引起襄阳守军的警觉，一旦被他们发现并防守起来，自己就算再多几千人也不一定能打下襄阳了。

“今晚不到就只能拼一把了，成败在此一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