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仁道长看了任远一眼,问道:“你那干爹......”任远打断他,说道:“吕洞国!”明仁道长接着说道:“嗯,吕洞国,那年在香港问了我很多关于道教里长生的问题,有一回还要请我按照古籍帮他炼制丹药,我发现他好像有点儿走火入魔了,就说不会,给拒绝了。”任远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这两天发生的一切都讲了出来,明仁道长心里震惊,问任远道:“吕洞国是怕你跟警察合作?”任远答道:“不光如此,他也是想杀鸡儆猴,给他另外那几个干儿子和手下看,更何况他对我不满已经很长时间了,这次也算给了他下定决心的理由。”明仁道长骂道:“老王八,一肚子害人心思,还妄想长生!”想了一下,问道:“警察也应该在找你,你打算怎么办?”任远把身子慢慢地靠在床头,说道:“我倒是想和姓吕的鱼死网破,可我怕连累了小丽娘俩。”明仁道长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先养好伤再说。”见任远情绪有些低沉,就又说道:“可惜你师叔我的药治外伤是一绝,治内伤差了点儿。”任远明白他的意思,就说道:“师叔,快点儿把我的外伤治好就行,到时我带你下山去找软和的,让你好好给人家号号脉。”明仁道长嘁了一声。
老钟和张弛回到了市局重案一组的办公室,刚坐下不一会儿,瞎子和大个儿也回来了,两个人的神情都挺凝重,看来跟法医去现场挖尸让他俩也有些吃不消,瞎子手里拎着一个纸袋儿,鼓囊囊的,直接放到老钟的办公桌上,说道:“不是,头,谁这么有钱,把装钱的袋子放咱们车后座底下了?”老钟一愣,看向张弛,张弛感觉有些为难,但还是说道:“是陈敬去试药,人家给的钱,让我给保管好,我给忘了。可是,头,我知道这违规了,你说怎么办?”老钟想了想,说道:“按规矩办,作为证物,先上交,等案子结了,再看怎么处理。”张弛点头,起身去老钟桌上拿起那袋钱,出去办理移交手续。等他回来,看见瞎子和大个儿一人打了一盆水,蹲在地上,奋力地洗脸洗手,又把毛巾弄湿再拧干,使劲儿擦头发,完事儿后,两人表情稍微有点儿放松,可紧接着,瞎子又皱起眉头,撩起自己的衣襟闻了闻,又凑近大个儿身边闻了闻他的身上,干呕了一声,说道:“卧槽,不是,味儿咋还这么大呢?”两人都急忙脱掉外套,扔到一边的椅子上,老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俩,等他们俩消停下来,老钟让张弛拿着椅子坐到自己办公桌边上,说要开个碰头会,瞎子和大个儿也急忙要搬自己的椅子过来,老钟马上拦住,让他们就坐在自己的办公桌边上就行,两人互相看了看,有些无奈,只好又坐下。
老钟开口道:“第一件事儿,据何大鹏和老三交代,他俩运尸埋尸的两个月前,那个地下实验室里还死了两个实验对象,但是尸体不是他俩处理的,是不是由那两个死在实验室走廊里的年轻人运出去的,暂时没法确定,交警反馈,因为时间过长,那辆停在地库里的冷冻运输车的道路监控记录,早被覆盖,已经查不到,局里已经把冷冻运输车的照片发到各基层派出所和交警队,请他们帮助排查。不过,我倒是有个想法,先前的那两具尸体,如果没被运出帝豪的地下,你们觉得,会被安置在哪里?”大个儿想了想,道:“会不会在地下就地挖坑掩埋了?”老钟不置可否,瞎子和张弛觉得大个儿说得有道理,不约而同地点点头表示赞同,老钟说道:“下午我们几个一起再过去一趟,都带上手电,把地下一层好好翻一翻,除了看一下地面有没有被挖掘掩埋的痕迹,我们还得找一个会用切割机的人,把实验室里的那个小运货电梯的门切开,我倒要看看它到底通向哪里!”
老钟接着说道:“第二件事儿,高速路口的监控显示,帝豪的老板任远,在事发的当天上午开车去了辽西,进了红鹿山之后,由于山里没有监控探头,失去踪迹,各个交通要道和路口的监控,也没有找到他从红鹿山开车出来的影像,是否他在山里换了车再出来,难以确定,他是此案的关键人物,找到他,这个案子也就清楚了,一会儿我去向冯局汇报一下,你们也做好去红鹿山的准备,找不到人,也要找到他的车,最迟咱们明天上午动身。何大鹏和老三对任远在地下开那个所谓的实验室,都矢口否认,说任远也是被人利用,被谁利用,他俩又说不清楚。能利用任远的这个人,如果属实存在,那应该不是一般人。那个外国人的身份,现在仍在核实中,等有结果了,冯局会第一时间告诉咱们。”说完,看着张弛,笑道:“这几天,你给老大多买几个鸡腿,说不定能用上人家。”张弛摸了摸衣服里的在睡觉的老大,点点头。
老钟他们几个开碰头会时,帝豪楼后东北角的角门被打开,一个脸色发黄的人走出来站在门口,四处观望了一下,回身走进门内,把门紧紧关上,又仔细地把门上的暗锁锁上。对着门的,是个走廊,不是很长,走廊左侧,有两个门,第一个门开着,里面靠东墙摆着一床一桌一椅,桌子上空荡荡的,床上的被褥被整齐地折叠起来放在床头,靠西墙是一张比较长却窄的桌子,上面放着一个电磁炉和一些米面粮油之类的,房间被打扫得异常干净,北侧的墙上,有一扇窗户,被很厚实的窗帘遮挡得严严实实,房间的顶棚上,一盏瓦数不高的小灯亮着,却驱不散整个房间里的昏暗。他一脚高一脚低走到第二个门前,从兜里掏出一把钥匙,打开暗锁,走了进去,这个房间连个窗户都没有,也没开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他往里走了几步,在一个地方摸索了几下,拿起一个打火机,点燃了靠在西墙的桌子上的一根蜡烛,烛光摇晃中,他走到桌前,双手交叠在一起放在胸前,冲着桌子拜了一拜,之后,拉开桌子的抽屉,从里面又拿出了一根蜡烛,凑近立着的那个蜡烛点燃,滴了几滴烛泪在桌边,把刚点燃的这只蜡烛立在烛泪上,等待片刻,烛泪凝固,蜡烛立住,两根蜡烛的烛光里,桌上靠墙摆着的一尊神像终于露出真容,是个立像,只是整个神像全身都是黑黢黢的,身前身后有好几条手臂,姿势不一,身前的一根手臂的手里,拿着一根棍子拄在地上,那个人又对着神像拜了几下后,转身走到一个贴着北墙而放的两个冰柜前,透过冰柜的玻璃盖子,看着两个冰柜里被分别坐放在里面的两具尸体,黄黄的脸上,竟然露出一股邪魅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