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建点点头,说:“知道了。”接着又漫不经心地说道:“下午听从山下上来的那拨客人说,梨花沟西边不远处的山路上,有几辆警车停在路边,还有救援人员在往山谷底下爬,这帮客人里有好奇的,打听了一下,说是一辆车冲到了悬崖底下,车已经烧得就剩个架子了,不知道谁这么倒霉!”吕洞国把碗里最后的一点儿饭菜扒拉到嘴里,细细地嚼了几下咽下,说道:“还是清淡的饭菜对我的胃口,吃饱了。”说着,一双眼睛直盯着阿建的两眼,又开口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老天爷要收谁,不会事先通知的,这只能怪掉下去的那个人开车不小心。”
阿建看着吕洞国,嗯了一声,接着说道:“干爹,这人确实是太不小心了。”吕洞国见阿建也放下了碗筷,便站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几步,对阿建说道:“任远想要去国外和他的老婆孩子团聚,你准备一下,过几天去接手他的生意。”停了一下,又说道:“阿建,你要是想把你的老婆孩子接过来,我也同意,看你自己的意思。”阿建想了想,回答道:“谢谢干爹的关心,就让她们娘仨在国外呆着吧,她们已经呆习惯了,我也自在惯了,弄回来看着闹心。”
吕洞国点点头,不再说话,打开露台的门,走到露台上,看着周围黑乎乎的山,不知道在想什么。阿建沏了一壶茶,端到露台放到桌子上,见吕洞国没有转身的意思,就回到房间里,打开门,门外早已等候的两个手下进来,把桌上的碗筷都收拾到推车上,桌子也擦得干干净净,两人一前一后把推车推出门外,顺着台阶抬了下去,阿建走出房间,把房门在身后关上,背对着房门,站了一会儿,脸上的面皮渐渐地绷紧。
老钟他们几个开完碰头会,时间也到了中午,几人相跟着,去了食堂,瞎子和大个儿毕竟干了这么多年刑警,此刻也已经从刚从现场回来时的状态缓了过来,只是两人仍然打了两样素菜,胃口倒是不错。张弛吃得快,趁几人还没吃完,他又溜进后厨晃悠了一圈,从冷藏柜里拿了两个生鸡蛋,又到打饭口刷卡买了两个红烧的鸡腿,让打饭的人用塑料袋给装好,拎着回到了他们几人吃饭的桌子,看了眼四周,见没人注意,伸手把一个生鸡蛋递进了衣服里,等了一会儿,老大却没动静,张弛纳闷,急忙解开扣子,掀开衣襟查看,却见老大趴在衣服的内兜里,睁眼看着张弛,眼神却蔫唧唧的,张弛放下鸡蛋,从塑料袋里拿出一个鸡腿,伸到口袋边,老大鼻子掀动了几下,却仍然缩着身子,好像没有胃口。
张弛有点儿着急,对老钟他们三个示意了一下,说道:“咋还打蔫了呢?不想吃东西。”瞎子急忙起身走到张弛身边,说道:“不是,我摸摸,是不是感冒了?”说着就要把手伸进口袋里去摸老大,老大龇了龇牙,嘴里小声地咔了一声,吓得瞎子急忙缩回手,一声不吱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老钟想了想,说道:“不会是想那个谁了吧?”大个儿点点头,表示赞同老钟的话,张弛摸了摸老大身上,感觉它的体温正常,就也赞同地点了下头,心底却轻轻叹息了一下。
大个儿把车停在帝豪地库的入口处时,张弛看了一眼手表,正好下午两点整,原本在地库门口守护现场的派出所的人已经撤了,警戒线却没撤,坐在副驾的老钟下车,把警戒线的胶带弄到一边,冲大个儿一摆手,大个儿便把车开进了进入地库的坡道,老钟在后面又把警戒线弄回原位,跟在车后进了地库的大门。大个儿把车停在离门口不远的地方,三人下了车,手里都拎着一根塑胶的警棍和一支手电,这时老钟也过来了,瞎子把一支手电和一根警棍递给老钟,老钟接过去,跟他们三个一摆头,当先便向里面的方向走去。
从地库门口向里走不远,刚拐过一个弯,地库里面的昏暗便扑面而来,老钟停下脚步,让他们三个都打开手电,提醒他们注意墙壁上是否有暗门之类的东西,他自己用警棍,示范性地敲了敲身旁的墙,敲击声和警棍给他的反馈很清晰,实心的,瞎子,大个儿和张弛都点点头,表示明白,几人便分开行动,一边往前走,一边在墙壁上四处敲打,越靠近实验室,几人敲打得越仔细,却没察觉出哪里暗门。
张弛正在一面墙壁上认真地敲打着,塑胶警棍和墙壁撞击,发出闷闷的“噗噗”的声音,衣服里的老大突然动了起来,张弛解开衣襟,借助手电光,看向老大,却见老大原本发蔫的眼睛此刻却凌厉有神,一对儿耳朵也支棱起来,张弛见状大喜,急忙从身后的背包里掏出一个生鸡蛋,递给老大,老大却仍然不接,在口袋里抻了个懒腰,顺势一跃跳到了张弛的肩膀上,眼睛向张弛的左前方看过去,张弛心中一动,也顺着老大看的方向瞧了过去,想起从那个方向拐过去,就是实验室的门,从他所站的位置看,应该有光亮从实验室的门里照射出来,而现在,那个方向却是黑乎乎的。
张弛急忙叫道:“头儿。”在另外几面墙壁上敲敲打打的老钟,大个儿还有瞎子听见张弛喊人,以为他找到了暗门,立刻都跑了过来,却见张弛肩膀上蹲着老大,两个的目光都冲着一个方向看,张弛抬手一指,三人也顺着那个方向看过去,老钟一下子明白过来,对三人说道:“实验室。”说完,便大步向实验室的方向走去,后面三人紧紧跟上。
拐个弯儿几十米的距离,瞬间就到,几个人的手电一起照向实验室的那道特制的门,只见原本敞开的门被关上了,门前警戒线的胶条被扯得乱七八糟,扔了一地,老钟走上前,用手电在地上仔细照着,突然蹲下身子,回头招呼了几人一声,张弛他们小心着脚下,走到他身边,老钟的手电光,照着水泥地上的一个小圆坑,他把自己的警棍伸进那个小坑里,小坑的直径比警棍的粗了一些,老钟站起身,把手电光调到最亮,照在地面上,在两步多远的距离,又发现了一个小坑,紧接着,又是一个,然后就不再出现。
老钟用自己的警棍在这三个小坑之间画了一条线,顺着这条线,对三个人指了指方向,三个人把手电一齐照过去,发现这条线正对着一个角落,老钟正要迈步过去,张弛肩膀上的老大咔地叫了一声,老钟停住脚,回头看见老大盯着角落那个方向,双耳竖起,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紧接着,几人的耳朵里,清晰地传来铁棍敲击地面的声音,很有规律,三下,一下,再三下,然后两下,接着声音就急促起来,听不出个数,而那个角落里,从地面上升腾起一股灰蒙蒙的雾气,很快向几人蔓延过来,瞎子眯着眼看着那股越来越近的雾气,一脸警惕,嘴里却说道:“不是,咋的,这还给咱们配上舞台效果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