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三百一十 君于何方我不知(2 / 2)祸起惊鸾首页

青渠回来之后,高齐又贴了过去帮左帮右,虽然都是些倒忙,可青渠总算是露了些无可奈何的笑意,我知道,他们明日便能和好如初了。

能有一人,可以包容你不说缘由地生闷气甚至是无理取闹,确实是挺让人羡慕的,那时我想,沈筠对我大约也是这样。

而现在,我看着挑灯为我未出生的孩子逢制新衣的青渠,没由来地就想问一句。

“青渠,你爱高齐吗?”我们的年纪,已经不可能再如曾经那样,随口说着不负责任的喜欢了。

绣zheni破了指尖,殷红的鲜血聚成了细小的血珠,我们曾“喜欢”过的人,临走前是不是流了更多的血。

“自然是喜欢的。”青渠没做隐瞒,“苏倾姐,以前他总埋怨我从来不说喜欢他,可有些话只适合藏在心里,现在再说,来不及,也没必要了。”

初见苏倾是在那一年的春日,小丫头一袭浅粉的衣衫,如同枝头那含苞待放的桃花,那样青涩美好的年纪,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我并不喜欢这样的孩子。

不谙世事,说好听点是天真烂漫,说的难听些,便是只会拖累别人。

“沈家男子向来是要娶苏家女为妻,你不娶我便是有违祖训,祖宗怪罪下来你担待的起吗。”

完完全全就是一个被宠坏的孩子,这是与她初次见面之后,我心中的第一个想法。

“那你是跟我走呢,还是在这儿等着我那遥遥无期的聘礼?”

而那时的我却没有想过自己一句无心的玩笑,竟让她认真了六年。

自那天以后,小丫头便时常让我许诺娶她,起先我还会严词相拒。可到之后,拒绝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会为我担心,因我欢喜,而那双纯净的眸只追随我一人这样的人,让我如何忍心又如何甘愿放手?

她十岁那年,一句非君不嫁,而我只当童言无忌,一笑了之

她十二那年,一曲芳心暗许,而我只当懵懂无知,知作未闻

她十五那年,一段私定终身,而我只当任性胡闹,不置可否

我承认我是个自私的人,因为害怕失去她,所以屡次将她推开之后,又将她禁锢在怀中。

就这样顺其自然便好,等她长大了,有自己真正喜欢的人,我会放她离开,并守着她的幸福。直到她十六那年以前,我都是这么想的。

直到那天高齐告诉我她去了高家军营。

我本以为她对我的喜欢早就在我一次次伤害之后消磨殆尽,所以得知此事的时候我想,等我找到她,就再也不会逃避自己的心意。我会带她远走高飞,再不会让她离开,让她冒险。

只有她在我身边才真正安全,而我也才真正放心。

“所以就算有一天你后悔了我也不会放开你,哪怕是将你锁入笼中,我只希望你是只为我鸣啼的金丝雀”

那晚我轻抚过她泛红的眼角,在她耳边低喃着她向我讨要了六年的许诺。

可等我再醒来时,身边没了那人的身影,而在这段时间之内,我与她之间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变为了真的形同陌路。

我看着她被迎入轿中,那迎亲的仪队锣鼓喧天,那观礼的路人一声声道着相配,她凤冠之上盖着绣了金纹的红绸,我看不清她的情绪。

“苏倾的命数早已定下,她会是沧楼的凤,会是惩戒帝王的利刃,而你,不过她百年之中的一个过客。”那个红衣女子轻摇酒杯,“不要妄图去改变什么,这都是命,就算你强求,也不会是你想要的结果。”

“若你不信,大可试试。”

苏倾,你的命数,是不是与我再无关联?我不敢去尝试,不敢用你作为赌注,去押一个虚无飘渺的梦。

而我看着你上了别人的花轿,入了别人的府邸,成了别人的妻,有了别人的孩子这原是我盼着的解脱,却更为沉重。

苏倾,有些话我说不出口,也幸好说不出口

寻安城中,到了夜里依旧是那般祥和的景象,大家关上了自家的门之后,有几声控诉不满,也是断然不会传到外边儿去。

偶有归家迟了的人,好似外边儿有鬼魅游荡一般,在月色之下行色匆匆,一瞬也是不想停留。

只是路过一处破败的府邸之时,这些人总是会停下脚步,想着前些时日这里还有人高声相诉,不要命地在天子脚下请求这府邸的主人清君之侧重主朝纲。

路人正是仰头望着那龙飞凤舞的牌匾,当初彰帝亲手所书,现在也正是如彰帝一般,掩在时光的长河之中,改朝换代之后还有谁会提起

忽而便是一阵迎风刮过,府内窸窸窣窣地传来声响,也不知是什么被吹动了,只是在月色之下实在是有些渗人。

路人搓了搓手臂,将那不安的感觉扔出脑外,便是重新踏上了归家的路。

已经过去两个月了,丞相府自那一场大火之后,便一直是这样没有变过,原本有人是想着修缮一番,只是皇帝未曾答应。

大抵是为了给寻安城的百姓看看,这便是与他做对的下场。

那路人走了之后,便是来了一位女子,她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触上被烧得漆黑的大门上贴着的封条,略轻叹了一声。

“不知姑娘为何叹气?”由不远处走出以为身着白衣的男子,一把玉骨折扇握在手中,面上的笑意不减分毫。

凤华放下抬起的手,却不往身边望上一眼,便是转身离开,而方璟跟在其后,悠闲地好似在散步一般。

“你究竟想做什么?”凤华处事向来是冷静,而且方璟的作为着实是令人捉摸不透,所以她就是想气愤,也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

“总也不过是回答过你的那些原因中的一个,这么些年过去了,你明明不信,却偏是要问我。”

“我以为你为与我说实话。”

方璟闻言便是一笑,那笑声虽是不大,可在寂静的夜晚染上了继续冰凉,着实是刺耳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