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身无分文,最有价值的东西便为姓名,是师父所起。”
“姐姐若不嫌弃,便记下吧。”
江矢再次对上万好的目光。
“头牌有如众星拱月,姐姐却不觉好,这是为何?”
万好别开眼,挑起了头饰。握着玉簪抚上发髻,万好从鼻腔里冷哼一声:“妹妹,我看你是同道中人,今日便与你说了。”
“我本来自西域单桓,你们皇帝妄图吞并西域,便发兵攻打我们,使得我单桓处处家破人亡,尸横遍野。那狗皇帝本要将我连同其他族人一起结果了,可他见我生得略有几分姿色,便半路将我留下,作为礼物赠给了百花楼。楼里的妈妈想让我接客,好打响头牌的名号。可是把我的自由当摇财树,倒不如让我去黄泉之下看望双亲!”
万好语气染上些愤怒和委屈,猛地拔下刚上头的簪子。
江矢看见,她的眼角正蓄着泪。猛一闭眼,眼睫便盛开几朵晶莹的花来。
“我坚决不接受,楼里妈妈便只觉我是外族人,不好管教,也就由了我去。反正这楼中的女子也只是卖艺不卖身。可我在大漠自由散漫惯了,只想跑离那个脂粉堆儿。妈妈们自然是不允的,我每跑出去一次,便要吃一次鞭子。”
万好稍稍扯开衣领,皮肤上隐隐约约挂着肿起的抽痕,狰狞可怖。
“姐姐……”江矢为万好轻轻拢好衣服。
“我就要及笄,此前却从未被允许踏出过阁楼一步。我没有双亲,只有师父抚我成人。那阁楼属僻静之地,与此处繁华两样。师父说,那阁楼是他亲手为我筑的庇护之地,能护我周全。”
“可我不觉安逸,倒觉压抑起来。”
“师父育我身,我无半分怨言相对,自知恩情难报。自由,我也无法再奢求。现在就是师父不在,我才敢出来见见世面。”
万好把玉簪缀在江矢头上。
她摘下面纱,反握住江矢的手。
“玉簪赠你。”
“莫再唤我姐姐,只唤我万好便是。”
万好手上微微用力。
淡淡幽香在此间弥漫。
“江矢。”
“我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