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阖笑着说道:“赐教说不上,不过是些旁门小术罢了,比不得道家正法,此去路途尚远,咱们边走边说吧。”
“悉听尊便。”
二人一路说着话,出了村口,并肩朝东去了。
一路上,周岳听得方阖将识妖的法门讲了个遍。
“天下识妖之法无过三类,一者为民间奇门、偏方,诸如牛眼泪、黑狗血、柳叶擦眼等,藏锋谷所用之法便是基于此等法门演化而来。”
“二者为正道法门,用此法者多为佛、道二教法力精深之高人,至于其中详情如何,小弟却从未见过,就不得而知了。”
“三者为天生灵异,如佛家转世灵童、阴阳眼等,乃是与生俱来的本领,强求不得。”
黑狗血……
自己毛色不黑......周岳眉头微皱,对方阖说道:“原来如此。”
说着他又想起洞虚真经中记有灵机目一法,可识妖物,心中暗道,看来自己日后识妖时多半不必放血了。走了几步,周岳又问道,“方兄既知我为妖,不杀了我便罢了,为何又邀我同行。”
方阖说道:“这倒说来话长了。”
“左右不过一念之间,怎会说来话长呢?”
“周兄有所不知,我初学剑时,家师赐我胜邪剑法,命我守正御邪,我问他:‘若将妖魔都斩尽了可算是守正御邪?’家师答道:‘善恶之分,不可以其族类一概而论。’”
“尊师倒是个眼界开阔的人。”
方阖笑道:“家师见我面色仍有疑惑,又带我去了藏锋谷谷口,指着谷口的石碑说道:‘这八个字你要牢记于心,日后出了谷去,当时时留心,不可错害了好人。’”
“不知石碑上刻着哪八个字?”
方阖看着周岳一字一句地说道:“妖有其善,人有其恶。”
“昨日我观周兄正气凛然,斩妖除魔一片赤诚,又是青叶真人座下高徒,绝非奸恶之辈,家师教诲犹在耳边,我钦佩周兄义胆,故而相邀。”
周岳也被他这一番话语激得胸中豪气纵横,说道:“方兄谬赞了,我又何尝不敬仰方兄的一片侠气,若天下再多些像方兄这样的豪侠,又何愁不得安宁。”
方阖笑道:“且住,妖魔未除得两个,我俩却这般互夸互赞起来了。”
正说着,二人已是走到了山神庙前,方阖心思一动,问道:“我与周兄相见恨晚,今愿与阁下结为金兰,拜为异姓兄弟,如何?”
周岳也是一喜:“求之不得!”
二人入了庙,于殿前搓土成香,念过“不求同生,但求同死”的话,又遥拜祭祀了黄天后土、关二老爷。
论及年龄时,方阖问道:“小弟今年十九,不知道周兄贵庚?”
周岳眼珠一转,说道:“我痴长你三岁,但却是昨日方生,今日便遇上了兄台。”
这话虽说古怪,却为实情。周岳年纪二十二岁,但他昨天晚上方才穿越而来,化身为人也在昨天,自然也是昨日方生。
方阖不解其故,只当周岳是有意谦让,他是豪侠粗犷本性,当下便笑着说道:
“兄长打得好机锋,既大我三岁,自然当为长兄。”说着,跪倒在地,双手一拱,道了声,“大哥在上,受小弟一礼!”
周岳自己也理不清这年纪是从穿越前算起,还是当按黄狗化形的年岁来算,但秉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心思,顺势便认了下来。当下也一拱手,说道:“贤弟有礼了。”
二人拜了金兰,便出了庙门,沿大道一路缓行,朝那江左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