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的。我已经感受到了。”徐其龙隐隐感觉到下面的对话会很严肃，他不禁暗暗坐直了身体。

程丽继续认真地说道：

“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这不仅仅是一份工作，更是一份责任。我们国家的发展壮大，离不开类似你这样，在前沿领域开拓创新，同时自己也喝碗汤的人。同样也离不开这些收入相对较低，但是却要对付跟你一样聪明、却把聪明用在了歪处的人。不是他们傻，而是一个团体要发展，就必须有人站出来，去做不容易的事，以及可能会牺牲生命的事。”

“这份工作并不是你可以随便去一家公司干几个月，试用期合适就留下，不合适就走人，大不了回家躺平。这一份工作本身并不安全，因为你接触了涉密内容，就可能因为有人要想知道这些秘密而陷入危险。而我们，就是为了保护秘密就是秘密，不该觊觎的人必须被阻止，破坏的人必须受到惩罚。在这个破坏和保卫的对抗过程中，受伤和牺牲不可避免。”

“这不是游戏，死了可以重来。这是现实，人死了就是死了，无法复生。我的经历跟你差不多，就在几个月前，第六组的一些同事，在保护秘密，保护我和我的搭档的时候，全部牺牲了。在我最绝望的时候，也是李队他们拦截了入侵者，击毙了袭击者的主谋，但即使他们损失也很惨重，整个行动队人人挂彩，休整了两个月，有两个同事因为无法复原转文职了，生活也受到了很大影响。我因为当时行动队的保护，只受了轻伤。而我的搭档因为是主要目标，被袭击者在撤离的时候杀害了。”

“啊？怎么会这样，对不起……我并不知道……”徐其龙听到程丽的遭遇，心中大受触动，也跟着难过起来，搭档被杀，保卫人员团灭，这是什么样的打击。

“没有关系，你先让我把话说完……所以，这是一份责任，也是一份危险，更是对民族和国家的奉献，所谓的薪酬待遇也不过是对这样奉献精神的一种鼓励，对他们生活的一份关爱。我希望你仔细考虑一下我刚才说的这些，再决定要不要真的成为这样一群人的一员。”程丽说完这些有些力竭地坐在座椅上，眼里似乎隐隐闪着泪花。

她努力地抬起头，忍着不让眼泪掉出来，不想在准同事面前失态。

徐其龙此时大受震撼，他没有想到眼前的女生就在几个月前才遭受了袭击，更没有想到如李队那样专业且全副武装的团队在夏国本土都会铩羽而回。

此时，他觉得再多的言语也无法给对面的女生以安慰，因为这不是一般的恩怨，而是带着血泪的国仇家恨。

他更冷静了下来，尝试进入一个平静冥想的状态。在抛开一切杂念，外界干扰的情况下，他郑重的向自己问道：

“你愿意去保护秘密吗？”

“你愿意去奉献吗？”

“你能接受为此而牺牲吗？”

………………

坐在徐其龙对面的程丽情绪逐渐冷静下来，刚才的话其实并不在流程之内，但是最近半年发生的事情太多，今天又看到了能够让研究项目继续的对象。她知道这有多么的来之不易，并不是像他们告诉徐其龙的那样简单。

这段时间的惊吓、委屈、气愤、不甘，种种情绪混合在一起爆发了。她不希望徐其龙是因为走投无路，求职无门而选择了九组，这对徐其龙很危险，对九组也同样危险。

再好的待遇，也对冲不了这份工作随时可能失去生命的危险。同样，再大的危险，也阻止不了一群有着坚定信念、并愿意为之牺牲的人。

她收回思绪，从会议桌上抽了一张抽纸，想要悄悄擦掉眼角边的泪珠。

这时候，她看见徐其龙渐渐挺胸抬头，用坚定的目光看着她，缓缓地说道：

“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