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法王陪同万通、郑亮、柳孤雁、褚尚天等在栖霞山游玩,良久不见陈友谅至。褚尚天心有不乐道:“陈盟主一回京师,便神龙见首不见尾,将我等凉于此处,不管不问,也太没情理了吧!”郑亮强颜欢笑道:“褚教主,不必心急,陈盟主所谋者大,事务繁忙,也在情理之中,我等不是在陪你吗?”柳孤雁接道:“陈盟主意欲一统武林,但仅凭我等几人,又岂可成事?”万通哈哈一笑道:“柳掌门此言差矣,有当今太子作为后盾,法王为主力,再加上我等从旁相助,循序渐进何愁大事不成?”法王接道:“事在人为,这世间之事只要你敢想敢做,任何事皆有可能。当今皇上出生贫贱,不也是一步登上皇位的吗?”众人闻言,纷纷点点称是。
众人正聊间,法王耳边突然一阵扇动,他立道:“大家小心,有暗器!”众人大惊之下,暗器已到,却正是绣花针。那针所带力道甚猛,众人皆闪身相避。唯褚尚天身形迟缓,右肩中得一针,他大叫一声,连退数步,即而一屁股坐于地上。众人惊愕之余,朝那发针方向望去,但见一黑影一闪而至。法王定眼看去,惊道:“原来是你!”那人确然是冷谦,他手持一把宝剑,冷冷道:“不错,你等不做好事,老朽自然会时时出现。”那柳孤雁见冷谦手持宝剑,恰对自己路数,他自持剑法出众,遂拨剑上前一步道:“尔等是什么人?也敢到此撒野,看老夫取你狗命!”他说完双足点地,纵身上前,挺剑朝冷谦攻来。
冷谦不慌不忙,待对方剑到,挺剑相迎挡住,左手一掌击出。那柳孤雁但觉阴气扑面,大惊之下急挥掌相迎。但听“呯”地一声响,那柳孤雁被震得倒飞出去,于空中翻了几个筋头,亏得他轻功了得,一震之下稳住身形,飘然落地。但虎口发麻,忙道:“阁下好强的内力,众位咱一齐上,灭了这个老怪物。”一旁的万能、郑亮点点头,各亮兵刃,弧形之势和冷谦对峙。
此时法王伸手点了褚尚天肩头几处大穴,继而转至其身后,举掌顶着褚尚天肩后,内力缓缓输出。“嗖”的一声那绣花针被倒逼射出。他回头看时,但见冷谦身形游走如鬼似魅,剑法奇异快似闪电。只听得万通大叫道:“兄弟们,这老家伙当真邪门,咱先自保要紧!”冷谦心下一阵冷笑,攻势更加凌厉。少时郑亮左腿中剑瘫倒在地。万通立觉压力倍增,慌得手忙脚乱。那柳孤雁自继点苍派掌门以来,从未在剑术上失过手,今和冷谦一交手,方觉得自己似井底之蛙,对方在剑术上另辟蹊径,可谓前无古人,每招每式看似平常,但快似闪电,力道上更强过自已数倍。轻功上更是匪夷所思形同鬼魅。他越想越是心惊,剑法渐也凌乱,忽的右腕中剑,手中长剑应声落地。冷谦又一剑凌空劈来,柳孤雁躲闪不及,右臂被硬生生削了下来。他惨叫一声立时瘫软在地。
万通见状,甚为惊恐,忙大叫道:“法王,你还不出手,更待何时?”法王见他们三个打一个,本不愿出手,唯恐他人耻笑,但听得万通叫声,忙念动咒语,背后龙吟剑腾的飞出,直朝冷谦飞扑去。冷谦本欲除了这几人,再和那番僧决斗,不想此时飞剑凌空袭来,夹带着无上力道似泰水压顶般令人气息凝重,他只得弃了万通,举剑迎上那股力道。那法王吃过冷谦的亏,少时语音渐渐高亢,那龙吟剑受魔力驱动,更朝冷谦压下尺许。这短短的尺许之间,便是双方力道上的涨落,冷谦力觉压力陡增,额头上汗珠渐渐溢出落下。
一盏茶功夫,二人仍僵持不下。此时那五毒教教主站起身来,他见法王施法将冷谦罩住,心下大喜,他要借此机会报那一针之仇。他忍着巨痛朝冷谦走上几步,也不敢过分逼近,他伸手从怀中取出一小瓶打开瓶盖,一蜈蚣立时从瓶内爬出,那蜈蚣长一尺有余,通体黑亮,乍一看着实令人恐惧。褚尚天叽叽咕咕数语,那蜈蚣径直朝冷谦爬去。时冷谦正全力和法王相抗,竟丝毫未能察觉,少时那蜈蚣爬至冷谦脚上,顺势而上来到冷谦小腿处,冷谦大惊,但此时正直紧要关头。无暇顾及这意外之事,那蜈蚣张嘴便是一咬。冷谦一声尖叫,真气立散。那龙吟剑不受阻碍似一道闪电,直把冷谦当胸穿过,冷谦又是一阵惨叫倒地身亡了。
法王一阵大笑,他走将过来,从冷谦尸体上拨出宝剑,顺势在尸体上蹭干血迹道:“今日总算报了一针之仇!”万通望着冷谦尸体,良久仍心有余悸,叹道:“法王,这家伙也不知练得什么功夫,邪门至极,若非法王大显神威,我等恐遭其毒手也!”郑亮强自站起,一瘸一拐走了过来道:“万兄,管他妈的练得什么功,不照样被法王正法了吗?不过这家伙如此死法,着实太便宜他了,我要将他乱刃分尸,方解我…”他话未说完,“哎哟”一声腿上疼痛难忍,一屁股又坐在地上。那边褚尚天忍痛点了柳孤雁断臂处几大穴,血渐止住,但柳孤雁面色苍白,额头上汗珠迸出,好一阵子他才定住心神,缓缓起身道:“褚兄,在下右臂已断,已是废人一个,请转告陈盟主,就说在下愧对于他,再不能替他效劳了。”他说完转身缓缓离去。褚尚天见事已至此,遂也不劝,任由他去了。
众人正盘算着如何处置冷谦尸体,陈友谅忽至。万通立向他讲述恰才打斗经过。陈友谅听完望着冷谦尸体道:“此人一死总算除了陈某心腹之患,但此人尚有一徒,藏于宫中,咱得想一法诱他前来,一举而歼斩草除根才好。”万通接道:“这个容易,陈盟主设法将此事在宫中传开,那小贼得此消息,必来盗尸,我等便可瓮中捉鳖,一举将之擒获。”陈友谅闻之大喜道:“好计,就依万兄之言。”
陈友谅返回城中,见了太子朱标,遂将那神秘人之死说了一遍,朱标闻言大喜,转而进宫见洪武。礼毕,朱标道:“父皇,儿臣上次和你说的那宫中神秘人现已查明,而且已经正法,特来向父皇禀报。”洪武一惊道:“你又如何得知那人即是宫中神秘之人?”朱标接道:“据儿臣属下禀报,那人武功路数和马三宝如出一辙,他本欲打乱儿臣扫平江湖之计划,不想反被大乘法王所杀,父皇若有疑问,可召马三宝询问便可知晓一二。”洪武点点头,遂令其退下,召马三宝前来。
少时马三宝至,行礼毕。洪武先道:“马三宝,你自入宫以来,朕待你如何?”马三宝立接道:“皇上对奴才天高地厚之恩,奴才就是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洪武点点头道:“朕对你另眼相看,只是觉得你是个人才,更不奢望你对朕作何报答,对了,朕听说今日有一和你武功相似之人在栖霞山刺杀法王未果,反被其杀害,不知你对此事有何看法?”三宝闻言,如雷轰顶,但他立时又明白洪武用意,遂强自镇静道:“那人究竟是何人?胆敢刺杀皇上所封法王,真是死有余辜。”洪武目视三宝,见其面不改色,察不出任何异样。遂道:“可是此人武功路数和你极其相似,难免会让人起疑呀?”三宝接道:“皇上,这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世间容貌相似之人也比比皆是,难道仅凭容貌相似就断定他们是兄弟、父子?这难免也太武断了吧!奴才自进宫和外人无半点关系,请皇上明察!”洪武闻之也觉有理,他点点头道:“你既和那人无半点关系,朕也就放心了。朕只须知你对朕忠心不二即可。别的倒也无所谓,更何况是一个死人?”三宝闻言心下稍安,忙伏身跪倒道:“奴才对皇上,对大明忠心不二,日月可鉴!”洪武见状不住点头微笑。
万通将冷谦尸身吊在一棵松树之上,并安排数十名弟子分散监视。是夜一切平静如初。至三更时分仍无动静。待至四更,万通及门下弟子已渐有困意,渐放松警惕,有的竟打起盹来。将近五更,万通迷迷糊糊中被一细小声音惊醒,放眼望去,但见一个黑影从面前一闪而过,那身法犹如那死去之人,大惊之下,忙叫醒众弟子,齐朝那黑影追去。那黑影将至松树,右手一扬,那系冷谦尸身之绳立断,冷谦尸身顺势落下,稳稳落在那黑影怀中。万通及众弟子一阵惊呼,那黑影抱着冷谦尸身,脚下却未停歇,眨眼间飘了开去。万通大叫道:“兄弟们,他抱着个尸体定然跑不快,大家快追!”众弟子纷纷附合,奋力追赶。忽的前方数名弟子一齐倒地,一声不吭就不动了,黑暗中就连万通也未看清,显是中了极细小的暗器,余众弟子见状,心生恐惧遂不敢再上前。万通也唯恐遭此暗算,只得作罢。
那黑影抱着冷谦尸体一口气奔出十余里,见身后无人追来,方停下脚步。他放下冷谦,仰天长啸道:“师——父——!”来人非他,却正是马三宝。他望着其师尸身,心中万分悲痛。他父母双亡,自进宫和冷谦名为师徒,情似父子,如今阴阳相隔,回忆起和师父相处的点点滴滴,泪水不禁夺眶而出。他伤心了好一阵子,东方渐显鱼肚白,遂草草挖了个坑将冷谦埋了,转而又返回城中。
待至天明,万通垂头丧气见了陈友谅,将夜晚之事讲述一遍,一旁的褚尚天笑道:“万掌门,想不到你会在阴沟里翻了船,连一个死尸也看不住!”万通大怒,冷冷回道:“在下不才,但一想到褚教主的伤,故而不敢追赶,以免重蹈褚教主的覆辙!”褚尚天听出弦外之音,立沉下脸道:“你…你…!”万通“哼”了一声,不再理会于他。陈友谅道:“如此说来,那小贼打暗器的功夫也甚是了得?”万通接道:“的确如此!那小贼不但暗器了得,就连轻功在下也自愧不如。”陈友谅沉思片刻道:“想不到那小贼这两年来武功进步如此之快,又是陈某心腹之患也!”郑亮接道:“陈盟主何须如此忌惮,就连他师父不也被法王降服了嘛!”李友谅叹道:“话虽如此,但此人藏于宫中,当今皇上也对他有几分坦护,除之却也非易事。”褚尚天接道:“陈盟主不必挂心,下次若再遇见,老朽略施小计,便可令那小贼毒发身亡。”陈友谅无奈点点头道:“褚教主所言甚是,眼下不要再管那小贼了,待褚教主和郑帮主伤势痊愈,咱还有许多大事要做!”众人闻言,纷纷点头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