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
平静如镜的水面,没有一丝涟漪,水面之上,矗立着一扇闪耀着金色光芒的大门,似乎在默默等待着什么。
白慕洲每眨一次眼,那扇门就靠近一寸。
“你在等我吗?”
白慕洲喃喃问道。
那近在咫尺的门仿佛听到了他的低语,开始不停闪烁。
白慕洲缓缓抬起手,慢慢靠近那扇神秘的门。
地狱的怒火仿若狂暴巨兽,骤然间,原本宁静的水面被残忍吞噬。神圣的大门亦卸去伪装,展露其漆黑至极的本相,那黑暗深邃得仿佛能将灵魂生生拖拽进去。
而酿成这一切惨象的,仅是少年轻触那扇门的指尖。
不知从何方传来的狂笑,如尖锐利刺,狠狠扎入白慕洲的耳鼓。
“欢迎来到黑门!我的王!”
火焰魔柱肆意喷涌,华美且深邃的宫殿拔地而起,教堂的穹顶上是将世界悍然贯穿的指针,数不清的白骨被黑门吐出。少年眼前,是无尽的灾厄。
遗落在人间的恶魔绘图只差一笔,满身罪孽的少年,已然称王……
一面徽章对应着一位学员,偌大的徽章墙下,是空旷的廊道,寂静被踱步老者的脚步声打破。达克维尔校长默默守护着每一面徽章,唯有他,也只能是他。
“救命!救命啊!”
微弱的呼救声传来,角落里,一面徽章不断闪烁,恰似濒死之人的心跳,舍不下又带不走的唯有生命最后一刻的“扑通扑通”。
“嘀嗒。”
秒针转动,时间不合时宜地前行,顺着徽章闪烁的频率跃动一下。
“嘀嗒。”
再次加快的频率被上帝赋予了共振,整面徽章墙,宛如深邃银河。
至此,宇宙闪烁。
达克维尔睁大双眼,他的瞳孔中,是不断闪耀的漫天星辰,却无流星划过,划过的,只有匆忙赶往诺多森林救援的众人。
刹那间,无形的巨手死死摁住躁动的指针,厉声命令其不许转动,奔跑的人群也仿佛定格的连环画,黯淡失色的徽章墙诉说着上一秒的璀璨星空。
“傻孩子们,快跑啊!”
达克维尔忆起往昔的西线时光,那是深埋在这位迟暮老人心底的梦魇。大地崩裂,高楼像是被无比锋利的钢刃拦腰截断,整个世界所余的,只有矗立在远处冰冷无情的黑门。
时间再次流淌,不同的是,穿过废墟中的拉莱赫莱,达克维尔依旧伫立在那。
“我的王!瞧啊,黑门的世界何其美妙!”
俯视着早已瘫软在铁王座上的白慕洲,恶魔的声音再度响起。在他看来,品尝过人类的哭嚎之后,弹出的选项,便是死亡,让人类眼睁睁看着,却无能为力的死亡。
白慕洲望着这一切,真实的触感疯狂冲击着他的大脑,此刻的白慕洲,连握紧拳头的勇气都丧失殆尽。
“王!黑门有幸见证您造就的这一切。”
“现在,容我为您呈上一份大礼。”
仓皇奔逃的少女出现在白慕洲面前,每迈出一步,那来不及包扎的断臂便渗出鲜血。
“落落姐!”
珍视之人近在眼前,自己却无能为力,哪怕是一次拥抱,哪怕是往前一步就能触及的衣角,哪怕是最后一句歉意,都显得遥不可及。
在少年看来,那日死去的,是手掌沾满人类鲜血的白慕洲。
等待他再度睁眼,已是新叶绿芽,碧水云天,沧海桑田。
——《海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