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敞廊没多久,埃尔迪尼突然立住了。
“怎么了?”
阿尔伯特顺着埃尔迪尼的目光看去,下城区的主干道旁一个吟游诗人正在演奏,少见的基本只有孩子围着。
本来赫尔斯这个国家在前帝国时期就已经没有吟游诗人了最近一两百年又从大陆西部传过来。
对吟游诗人所唱的,埃尔迪尼有种熟悉感,不是诗歌,而是诗歌所讲述的。
阿尔伯特也竖起耳朵听了一阵,是……为什么这种事又被拿出来传唱?
“这不是好久以前的诗歌了吗?”
“嗯,但是我改编了一下。”
“讲的是十年前的远征,伯爵也参加了,这座城市曾经里流传的基本都是歌颂伯爵功绩的版本,同时也在宣扬多安纳教
“你怎么看,伯德里克?”阿尔伯特努力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一些。
远征的目的地是从自己记事以来便不再真正踏足过的故乡……
最终王和大公的死为一切画上了……不,并没有就此终结。
“不知道,但是感觉阿尔伯特你快要哭出来了。”
“诶?”阿尔伯特有些呆滞地慢慢伸出手想要去触碰自己的脸,眼泪从内眼角和下眼眶涌出……
埃尔迪尼看着阿尔伯特动作僵硬地别过头去,用手掌根部胡乱地把自己的脸抹花。
埃尔迪尼不知道为什么关于下午那个已然模糊的梦境的记忆化成碎片又开始脑袋里不断浮现……
失去生机的黑色土地的地底那赤发巨人的尸骨前不知何时竖起了一道漆黑有着金属光泽繁复花纹的门,门前那个立着的银发青年似乎正在等着自己……
“又想问什么?下一次‘潮汐’还早着呢。”青年微眯起眼睛,露出了那种熟悉的总是让人感到莫名寒意的笑容。
“伯德里克你没怎么听过关于十年前远征的故事吧。”阿尔伯特稍微缓过气来,在两人身边构建起屏障自顾自地说起来。
“多安纳教的教宗探查到那片被诅咒的土地的新王暗中策划着渗透诅咒之地之外的土地……
“为了粉碎那位王的野心,多安纳教组织起了十万没有一个普通人的远征军,并且请来了拉玛吉亚群岛那位据说在诸神纪之前就已成传奇的古代大魔法师,也是贤者议会的首席……
“伯爵也在其中……
“……那位贤者杀死了‘魔族’大公兰斯特……”
“据说最后——”
阿尔伯特蓦地停下了他那竭力维持平静表象的讲述。
埃尔迪尼感觉阿尔伯特整个人陷入一种他所不能理解的情绪当中。
等这之后埃尔迪尼回忆起来,他才反应过来此时阿尔伯特给他一种与维恩很像的感觉。
“你是忘了接下来怎么唱吗?”坐在街边一直听着的混的并不太好的佣兵开口道,“呵!我都记得,接下来是那啥王还有银月之神。”
“我知道,但是我想不起来了……
“那个吟游诗人大概和我一样,忘记了……
“我忘记了王的名讳;
“忘记了那位银月之神降临——自从众神回归世界树后唯一真身神降——后发生了什么……”
阿尔伯特不知道自己是从口中讲出这些话,还是从自己的灵魂中倾泻出……
我或许知道。
埃尔迪尼在心里嘀咕着。
如果是那个银色的家伙的话,我或许知道。
内莫贝鲁德!
巴托里欧!
脑中同时出现了这两个名字……
是后者。埃尔迪尼压下心中那莫名翻涌的某种混杂的情绪,凭借某种直觉做出了判断。
那可怜的吟游诗人此时再次开口,整个人却如同破烂的提线木偶般姿势扭曲,断断续续地吃力地发出了如残破风车的“吱呀”声,只能勉强辨清几个音……
“内……莫……”
黑色的雾气骤然腾起把这可怜的家伙全身吞噬掉,漆黑浓稠的液体自其脚下涌出……
那个在黑雾下的人形物体迅速下陷……
黑雾疯狂得向内收缩着……
埃尔迪尼猛的向右转过头去,却没看到阿尔伯特,不等他反应过来便被那立在黑雾前的少年吸引了注意力。
闪现于那吟游诗人原本所在的阿尔伯特在埃尔迪尼眼中被带状紫色光点和金色光带缠绕包围着。
“阿尔隆玛!”
待阿尔伯特吐出一个单词后,一道光墙瞬间将黑雾阻隔在中央。
没有任何犹豫,阿尔伯特强忍着使用“圣术”的那种源于灵魂深处产生的排斥感,在“阿尔隆玛”外面附加了一层神圣加护,往里丢了一个大净化术。
出乎他意料的是,那团黑雾并没有像阿尔伯特的经验,他的认知中那样、他从亚里亚娜那里学到的那样爆炸开来……
那团黑雾以及脚下的那些漆黑液体全部被某种不可抗的力量吸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