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良不愿这勾栏里的事脏了眼睛，便没有推窗窥视。

听得里面“嘭”一声推门声。

呻吟之声瞬间全变作尖细的惊叫，继而彻底安静下来。

只听执旗卫严肃的声音：“卑职领司命之令，必须亲手将此请帖交到公子手中，还请公子海涵！司命说请制公子至少先三十名最好的制香师参加明日的大祭……”

忽听一个阴沉虚弱又带着些微喘的声音，生气地打断了执旗卫：“现在你交到我手中了？”

“交、交到了。”执旗卫小心翼翼答道。

“那还不快滚！小爷可没有龙阳之好，别他娘地在这儿扫小爷的兴！”

重重的关门声后，靡靡之声再次淹没楼层。

沈良摇摇头，飞身跃出教坊司。在大门口等着，按他们焦急表现，早该出门去下一个地方送请帖了，可只等了半天才见他们出门。

只听为首一人问道：“再确认一次，教坊司一十三张请帖都发出去了？”

后一人躬身道：“确无遗漏。”

这才重新迈起急快的脚子前往下一处。

原来在教坊司逗留这么久是发请帖，还以为是体验了一下教坊司的特色服务……阴暗了。

出了教坊司又急促促地穿过几条街，停在一座牌坊前，牌扁上铁划银勾写着：“青书院”三个大字。

只见为首的执旗卫反而不急着进去了，拍了拍身上尘土，转身对身后人喝道：

“都把自己拾掇干净了！我不管你们在其他地方怎么样，但在这里都都我收敛起来，青院重地，便是司命亲自来了也让敬让三分，你们自个儿心里掂量清楚！”

“青书院么？”沈良在心里默念着这三个字。

祭祀时用的祭文均称作青文，正是由这青书院中人书写。

因为能产出祭祀必要的青文，所以青师地位极高。

某种程度上甚至可与司命比肩。

在姜红巾处见到写在简牍、笏板上的青文，便由这院中青师所写。

听说都是写学贯古今的大宗师。

难道这些对祭祀来说至关重要的人，也要当牺官？

沈良故计重施翻上屋顶，跟着执旗卫进去。

青书院比想像得占地大得多，亭台楼阁间一派庄重严肃之风，沿着路绕来绕去，走了足有一刻钟。

“这么大的地方，怎么一个人也没有？”沈良暗自奇怪：“难道提前知道司命要在这里选牺官，都跑了？”

沈良觉得这不太可能。

再往里走了一段路，终于听到些人声，但却不是意料之中的朗郎读书声。

那充斥耳中的，是嘈杂、悲恸的哭丧声。

青院大殿中挂满了出丧用的白麻布，一个个不知是青师还是童生的人，不论男女老幼均披麻戴孝，挤满了殿前的场地，捶胸顿足哭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