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河堤。
恰巧是请帖上写着的地点。
将羽衣唤来披在肩上,一根根羽毛都好似涂了一层看不见的油脂,极具疏水性,当作蓑衣效果极佳。
顶着暴雨出了城门,离河堤还有里许距离,便听到河中汹涌浪涛的咆哮声。
墙一样巨浪漫过河堤,又像一只巨掌狠狠拍下,那薄薄的木质河堤在感官上仿佛禁不住巨浪的一击。
但在巨浪就要冲出河堤时,河堤却猛地长高了一截,不多不少正好将巨浪拦住。
两相争斗下,不多时河堤便长到数十丈高,而且还在快速增长。
巨大的冲击下,河堤只是微微震颤,溅出的些许水花落到地上,在这暴雨的天气里也并不显得突兀。
“看样子暴雨一两天可停不了……难道明日要在这种环境下举行大祭?”沈良略有些奇怪。
因为十年前与山神作对,沈良担心被山神认出来,便远远跟在山神后面。
等山神走到河堤旁时,早有一干人等在那里等着。
那是一片刚刚清理出来的空地,旁还停着数十辆拉着盖着油布的马车,车上满满当当,显然载满了货物。
人们都穿着蓑衣,不停地朝着山神跪拜。
山神缓缓走到空地上,盘膝坐下,双手高举,定住了身形,仿佛一瞬间按下了暂停键,恢复了城中雕塑模样。
山神一落定,周围的人便热火朝天地忙了起来。
这里便是明日大祭的场所了。
也因为云洞的缘故,此地半点雨也落不下来,场地上的人便也都脱了蓑衣。
从衣着上看,这些人一小部分是执旗卫,剩下的大部分则是匠箓司的人,有木匠、瓦匠、石匠……
有的搭棚、有的凿石、有的扛木头,在执旗卫的指挥下,虽忙不乱,只一个多时辰便划分出场所的功能区来。
不得不说执行效率还是非常高的。
山神正前方是主祭台,而容纳参礼者的席位则紧紧围绕在山神周边。
看着山神浑身上下没沾半点湿气的木质身体,沈良不禁打了个冷颤,勾起了不好的回忆。
又是火祭吗?
正如十年前那般,令山神抓起焚风点燃神像,再将紧挨着的一众物官尽数烧死。
沈良还是打定了主意,还是像地牢火场那样,只给他们逃生的机会,至于要不要逃生,还看他们自己。
此时,原本依附在羽衣上的二月朔,化作一阵雾气脱离羽衣,不知飘哪儿去了。
沈良知道,这是二月朔本着仙不见神的原则,提前避让了。
其实他又何尝不愿意像二月朔、濡丘等正常仙人一样,遇事直接拍拍屁股远离因果。
可看着洞天里不断增长的劫云,沈良提醒着自己没那种资格。
还是说……沈良掏出青铜尺,拨玩着那一寸锋刃:
一头扎进这危险的因果里才是我的本心?而洞天的劫云只是说服自己不避因果的借口?
呵呵……虽然身体成仙,但却还是凡人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