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看去,一群土匪涌了进来。
为首的是个中年人,身材消瘦,皮肤蜡黄,边走边打哈欠,脚步虚浮。
中年人左手边是个魁梧汉子,脖子几乎跟脑袋一般粗——据说这样的人抗揍。
中年人右手边则跟着一个女人,穿着素雅的绸质明式女装,领口却故意开的很大,露出大片雪肌。说她开放吧,偏偏她又像大家闺秀那样系了薄纱面巾,面巾下摆正好遮盖脖子以下的皮肤。
向道好歹经历过互联网时代的洗礼,立刻明白了这种穿搭的目的,提高性张力嘛,跟制服诱惑以及丝袜一个道理。
向道还看到了那个徐三应,就紧跟在女人右后边,落后半步。
易老米——也就是那个中年人,在距离向道两米左右的地方站定。有人搬来了椅子,他坐下,斜倚着椅背,一双死鱼眼打量着向道。
他没吭声,反倒是那个女人先说话了,声音干脆:“你就是老二带回来的小子?叫什么?哪的人?”
“……”
向道瞧了眼易老米,看他没有表态,这才坐直了些,道:“我叫向道,是南洋来的汉人。”
“南洋来的……你不是大明人?”
“不是。”
“你跟洋人啥子关系?”
“我曾在欧罗巴求学。”
“为啥子来城都府?跟哪个一块来的?”
“听说川地富庶,我跟我爹来做买卖。”
“你爹呢?”
“在重庆府。他爬山时伤了腿,只能在当地修养,让我来川地,看有没有赚钱的机会。”
“呵!”
女人突然冷笑几声,杏眼眯起来:“小子,你不老实啊!前一个骗我的,已经被剖了心肝,一刀子下去,心挖出来还会跳呢!你想试试?”
向道摇摇头:“我没骗你。”
“你当我是哈儿吗!”
女人的声音陡然尖锐,眼睛睁大,道:“毛都没长齐的小子,你爹敢让你自己来?”
“我没说我自己来的,原本有俩老仆跟着,但我坐船时意外落水,跟他们走失了。”
“……”
这时,一直沉默的易老米突然咧嘴笑了起来,露出一口参差的黄牙:“好小子,有股子胆气。咳咳咳……我就喜欢胆子大的人,心跳的有劲,筋道!”
众土匪哄笑起来,山洞内外充满了恐怖的空气。
易老米看着对面的少年,企图从他脸上看出一丝恐惧,但……失败了。
向道太过镇定,就像只是听了一个并不好笑的冷笑话一样,这让易老米觉得有些无趣。
他突然把手腕伸出来,露出一只浪琴表,摆弄起来。
向道立刻认出这是自己的那只,不禁看了眼一旁的徐三应,对方面无表情。
“这表是你的?”易老米问道。
“是。你们二当家的拿走的,怎么又到了你的手里?”
易老米看也不看他,道:“我是老大,好东西自然是我的。”
“呵呵,我老家那边的好汉都是谁拿到的东西归谁,我以为都这样呢!”
“哼,谁拿到归谁,那不是乱了套了?!”
“嗯,你说的对。”
向道余光又瞥了眼徐三应,这家伙依然摆着一副面具脸,但他脸颊鼓动的肌肉出卖了他的心思。
“你这表,买的时候花了多少钱?”易老米问道。
“这是英吉利贵族戴的,花了一百多英镑!”
“英镑?洋人的钱?能换多少银元?”
“我算算……嗯,七八百银元吧!”
易老米浑浊的眼睛陡然有了光彩,连说三个“好”字。
他扭过脸,朝左手边的魁梧汉子说道:“老三,一会儿让他写信,找他爹要钱赎人。……唔,就要五千银元,一个月内送不到就撕票。”
“知道了。”
易老米打了个哈欠,站起来揽着女人的腰,转身就要走。
向道突然开口道:“大当家的,能容我说两句吗?”
“嗯?”易老米此时已经转过身去,肩膀不动,脑袋却回头120度:“说啥子?”
“我想跟你做个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