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对比,就没有伤害。”波澜不惊的韦庄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只见他从拍卖台上,拿起一杯装满水的杯子,往《齐云山》图一泼,原本平整的梅花图马上变成了皱巴巴的样子。
“啊哈!”在众人茫然不解之际,一阵惋惜的叹息声骤然响起。就连方才因心头大石落地,而稍感安心的茵然,此刻也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心中那份刚刚安定的情绪,瞬间又被悬起。
正当众人暗自揣度,韦庄此举未免过于鲁莽之时,却见那遇水即舒展的徽宣,缓缓地平铺开来。一幅栩栩如生的梅花图,在轻薄如纱的纸面上渐渐显现,色彩斑斓,宛若初绽,悠然自得地展现在众人眼前。
“仿解弢馆!”眼尖的竞拍者看到了落款,发出了惊呼。
“密体与双钩相结合。果然是虚竹的真迹!”
对书画稍有研究的竞拍者由衷的惊叹。
“原来他是把虚竹的作品藏在了《齐云山》的夹层里!”
“这就是宣纸的作用,尤其是我们安徽的宣纸的特别之处:虽然薄如蝉翼,但它吸墨性是其它地方的宣纸无法比拟的。其伸缩性和柔韧度在目前的宣纸市场,无可争锋。”经久不息的掌声停息后,韦庄如是说道。
“当年,我因挺身而出,为郭家母女仗义直言,单枪匹马地赶走了地痞流氓的侵扰,然而正是这举动,使我被家族责令进入艺术院校,以修身养性之名去锻炼。这一过程是我学习的经历,也是实践的过程,一学便是几年。”
说到这里的时候,韦庄眼角有点湿润。毕竟那是一段孤独的旅程。他稍微调整了一下情绪继续说:
“此画作,是我即将踏上求学之路时,母亲偷偷将其藏匿于我行囊深处的护身之物。她轻声细语地叮咛我,此画作或许在将来的某个关键时刻,发挥其独特的作用。然而自从在接触艺术领域以来,我愈发感受到此画作的无价之宝,因此我倍加重视,唯恐有丝毫闪失。所以,我特意找了一位裱画界的名师,他以其巧夺天工的的手艺,将此画藏于这幅《齐云山》的画卷中,以确保万无一失,直到后来我送给了郭乔。”
此刻的郭乔母女,早已肠子悔青,对刚才的鲁莽和昔日的疏忽感到极度懊悔。她们原本想通过不懈努力,所追求的财富和幸福,竟然一直静静地守候在身旁,而自己却从未发觉。
人世间往往就是这个现象,越是近在咫尺、唾手可得的幸福,却越是容易被轻视与忽略。这无疑是世人普遍存在的,价值观念上的误区之一。
“别在这里编故事了!明知是那么名贵的画作,你舍得把它送给别人?”
拍卖的人群中,有人看热闹的不嫌事多。
“问得非常好!我之所以赠予她,是因为她出身贫寒,当年的她也自强自立,而且女子在保管物件方面,往往比男子更为细腻、更为珍惜。再者......”言及此处,韦庄的目光温柔地望着茵然,“当年,她母女俩受欺负时那无助的眼神,一直烙在我心底,所以我是在有意识地去扶助她。从携手合作开培训机构、到后来她与陈氏之间的合作,我均有业务支撑。我只是想,愿世间所有的努力,都能被温柔以待。”韦庄稍作迟疑,最终还是对着茵然说了出来。
“你们都听到了没?连他自己都说了,当初是有目的性的接近我女儿的,还把自己说得像救世主那样高大上!你不害羞我都替你脸红了!”
看郭母说话的模样,有种无知比知识更有自信的错觉。
“可怜之人果然有可恨之处。看你断章取义的能力就已经是最好的证明了。难怪你活了大半辈子还是这个模样。”
憋了半天没说话的梦云,怒怼得一针见血。她说话时,连郭母都懒得看一眼,仿佛这会弄脏梦云的眼睛的样子。
“你这丫头别在这里人身攻击!等你们的价值被榨取干了,看你们能好得哪里去!”
恼怒成羞的郭母看着梦云和茵然,显得有点歇斯底里。
“如果当初没有我为你打下基础,你今天能顺利进到天玑集团傍上富家千金?这不是你一直梦寐以求的,还要我暗中相助的吗?应该说感谢的人是你吧?你这人怎么可以颠倒黑白呢?”
郭乔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她的离间计尽显其恶毒之心。看她眼里的倔强,有可能是一开始与韦庄相识时,便早有预谋的了。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我差点就相信了他的谎言!”
一直静观事态发展的观众席中,又有人在煽风点火,而竞拍席上的人却在隔岸观火。
“谣言止于知者,大家听我说几句。”刚才在沉默不语的茵然,其实是一直在看着从梦云手上拦截下来的证据,那是之前韦庄递给梦云想公布的文件。
“说司马昭之心的人是谁?”茵然故意重复了一下。
“我!”郭乔不假思索的回答。
“对!司马昭之心说得就是你!既然到现在你都厚颜无耻、百般抵赖,那我就不留情面了。”茵然把文件重新递回给了梦云:“这些证据的确可以证明她的野心了,你去给大家展示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