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这种前途昏暗的日子，田恬想想都觉得非常可怕！真的是一辈子都能望到头了。

和这大山里无数女孩的命运一样，在原生家庭当牛做马，适龄了就会被长辈们找个丈夫，然后和这个陌生的丈夫生一个又一个孩子，并且在婆家仍旧当牛做马，同时还要被娘家兄弟吸血。

一辈子没有自己的家、没有自己的生活。就算老了先熬死了丈夫，也要继续被要求帮扶儿子孙子。

直到真正油尽灯枯的那天，运气好还能一命呼呜、或者服药自尽。运气不好，连自行结束的能力都没有的话，那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一天天如何在老不死的谩骂声中苟活、或者被忽视地自生自灭、甚至直接被丢进山里消失无踪。

这样的人生，只让田恬觉得浑身毛骨悚然。

直到死亡都还要发光发热的一辈子，看似是会被歌颂蜡炬成灰泪始干这一类的高尚，实则就是一种畸形的奉献，只有被压榨到榨不出一滴油水了，才能让那些人满足……

姜美先离开了办公室，推开木门，一股凛冽的寒风迎面扑来，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静止。雪花正如同羽毛般，轻柔地触碰着她的脸颊，还带来了一阵冰凉。

姜美仰头望向天空，只见灰白的云层中，一片片细小的雪花正轻盈地飘洒而下。尽管一触及地面就迅速融化了，只留下一点点湿润的痕迹。但在空中，雪花翩翩起舞的样子，还是让人心生欢喜。

她立刻想到了地里那些正需要水的作物，这场雪无疑是一份大自然的回馈呐~

“这雪来得正是时候，产量有救了，真是个好兆头啊……”

姜美吸了一口清新湿润的空气，笑了起来。

学校远处的山顶上，也逐渐覆盖起了一层薄薄的雪毯，在夕阳的映照下闪烁着点点金光。

快进腊月了，仁兴公社的乡亲们意外地迎来了一次小收获。

阳溪大队，大家正在田间地头忙碌着。

姜卫言也正在专注地收拾着刚挖出来的洋芋，小心地拂去表面的泥土，再轻轻地放进背篓里。冬日柔和的阳光下，一颗颗圆润的洋芋泛出了光泽。

“得亏之前那滴滴雪哦！”姜卫言感慨道，“不然这洋芋结不了那么果哦！”

对面的米冷也赞同：“是啊，大姜奶奶，今年这洋芋确实不是很少呢！”

姜卫言在田埂边蹲了下来，背起了满满一大背篓，沉甸甸的重量压得身子微微往下沉了沉。

“不用帮忙，我个人得行。”姜卫言笑着对想要过来的米冷摆手，缓慢地直起了身子。

远处几缕炊烟袭来，一行人并肩走在田间的小径上，一起朝大队部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