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她”回话，贤者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

“可悲也，可叹也。同质双生，一躯两魂：一者性烈如火，一者心静若水；一者生于光，一者诞于暗；一者骨比金铁，一者体血含毒；一者智慧通透于心，一者凄凉铭刻在魂。可悲也，可叹也。”

“她”心里悚然一惊，却突然又惊喜起来：“您是说，我所克隆的母体，她，也是术士吗？”

“非。”贤者一个字否决了“她”心里的念想。

“江锦”不知该如何形容此刻自己的心情。“她”恍惚之间，似乎觉得那位贤者笑了一下。“她”眨巴眨巴眼，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很可笑：在“她”的眼中，贤者根本没有嘴！

“江锦”张张嘴，试图再说些什么，只觉得眼前一花，“她”回到了一个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地方——培养管。

在有镇静剂的浅绿色透明营养液中，“江锦”挣扎着在液体中睁开眼睛，没有异物入眼的刺激感，“她”从玻璃管内壁面上，看到了一双熟悉而又陌生的眼睛——“这是我的眼睛……不对，我的母体是东天国人，我应该是黑色瞳孔：这双蓝紫渐变的眼睛不应该是我的……”

“实验又失败了……准备彻底销毁代号N—873！”

“遵命！”

“江锦”不知如何听到了这段对话，“她”心里一寒：这是我的名字……看来……

这女孩想着，之前所见的景象，大约是自己做的一场清醒梦——“哈，真是滑稽，在死前竟然做了这样的梦！太不自量力了！愿贤者牠老人家宽恕我的罪责。”“她”的内心有些自嘲，“不过大概那位大人也不会在乎……”

“她”的思绪突然断住，“她”目瞪口呆的看着倒影：玻璃管壁上的人影露出了一抹笑意，“江锦”的嘴角越扬越高，角度越来越夸张，眼睛也愈发的青紫了（哦，按贤者的说法是墨色），终于，玻璃管上的人影扭曲了，变成了最后那枚给“她”温暖的奇怪的符文——

“鬼。”江锦嘴里无意识的轻轻呢喃着，“她”终于明白最后的符文是什么意思了——或者说，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的放下了对这种力量的偏见——“我果然还是更希望活下去，哪怕借由死亡与幽灵的力量！”

这她想通的那一刻，培养管外传来了焦急的声音：“K教授，怎么回事？！设备失灵了，整个基地都在瘫痪中！”

“不好，快撤……”

“江锦”知道他们再也撤不了了，永远也撤不了了——

“她”注视着眼前出现裂痕的，正在腐朽和“死亡”中的仪器；“她”听闻耳边戛然而止了的惊叫与活动声。

一声玻璃清脆的咔嚓声响起，接着是营养液哗啦啦往外流的声音，与空气涌入培养管里的轻盈质感。

这声玻璃碎了一地的脆响，成为了这座死寂的地下秘密研究基地里，最后也是唯一一个“幸存者”存在的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