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觉得文森特比我擅长。”

“什么？为什么？”文森特催促道，“我们得讲究效率。你再不赶快，它们万一跑了呢？”

“你之所以不继续尝试，是因为你担心自己的意图不能被空镜旅鸟承认？但是你真没必要担心，因为我都没想到空镜旅鸟可以用意念来吸引，还在犹豫能不能击落它们，但你想到了。”

文森特不耐烦道：“能想到这个方法，和能实施这个方法，是两回事。”

罗伯特将手柄推回给文森特，坚持道：“文森特，如果你觉得你的意念都不算崇高，那我简直不知道还有谁才能算是崇高。”

文森特没料到能得到这种评价，一时间手上没用力，手柄就被推回到自己手上。

“我相信真正崇高的人不会自以为崇高，真正正义的人不会自诩正义。如果自我感觉真诚和正义，其催生的傲慢足以将人拽下伪善与虚荣的深渊。”

“但……”

“所以说，文森特大概是觉得，没有办法对空镜旅鸟说出，自己的意图是正义的。但这恰恰证明了，你的意图当中没有任何杂质。我想空镜旅鸟会明白的。再试一试吧，文森特。”

因为罗伯特的这番话，文森特心中泛起古怪的感受。

“我还真是被你高看了啊……”

罗伯特笑道：“是你太谦虚了。”

文森特想，自己没有把贝翠西当作同伴。所以这不是在寻找同伴。

想要找出贝翠西的同伙、弄清他们怎么能突破黎明圣殿院的防御，继而加强防御、让黎明圣殿院更安全，却是事实。

但这并不是说，这件事与贝翠西没关系。文森特知道，自己不仅不把她当作同伴，还希望她付出代价。

杀害罗丝玛丽的代价。

罗丝玛丽是不是一个“好人”，文森特难以确定。或许罗丝玛丽的性质和贝翠西也没有什么区别。

但是，贝翠西毫无顾忌杀害罗丝玛丽的手法，预示着她作为畸变者，可能动手杀害很多真正无辜的人。

或许自己就是多管闲事。多管闲事也无所谓。文森特不想让这样的事发生。

文森特将手悬停在手柄的圆形按钮的上方。这个世界不是游戏，而是现实。如果是游戏的话，会更轻松。

但是文森特不希望这仅仅是个游戏。他想要留在这个世界。他想要在这个世界上变强。为此，他才答应调查虚空孢子。

在这个世界上变强之后，就能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在地球做不了的事。

不仅仅是“站在食物链顶端”或是“成为地表最强”那种程度的愿望。自己想要变成强者，是因为在这个几乎由强度决定一切的世界里，拥有了强度，就意味着拥有了决定世事的权力。

变强，就能干预自己看不惯的事，就能让事情按照自己所想发展。变强就能救下罗伯特他们，就能消灭深渊密语。变强就能将畸变者这种东西、将虚空孢子从世界上除去，就能带回一个让自己和自己重视的人都能自由快乐的世界。

在地球，自己说了不算。现实是凝固的。限制很难被打破。就算再怎么努力，成效也是缓慢的，现实错综复杂，人能做的很少。

但在这里，只要自己变强，就是自己说了算。这就是自己想要在这个世界里变强的理由。

文森特按下按钮，默想：如果我说了算，我就保护值得保护的人，干掉活该被干掉的畸变者。

抬眼看向空镜旅鸟。镜面反射出的光亮晃得文森特眯了眯眼睛。

“文森特，文森特！你做到了！”

许许多多空镜旅鸟，向着自己的方向，扑打着透明的翅膀，身体反射着或者透出太阳的强烈光彩，奇迹一般耀眼、明亮地迎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