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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江湖中有这样一则传闻:每岁寒冬到来,便会有一位蒙面女侠手持一柄寒光四射的宝剑替天行道。多年来已经有许多江湖不义之士死于她的剑下,这些人中不乏武艺高强在江湖中籍籍有名者,由此可见女侠武艺之高超。

他们的死亡现场,总能找到一片血红色的梅花,似乎是在表明女侠曾经来到。

严冬将至,不义之士人人自危,无人知晓女侠手中的利剑何时会刺入自己的胸膛中。更让众人恐惧的是那片血红色的梅花。

“据我所知,武林中人喜爱梅花的只有十六年前的梅东亭。”酒馆里人们纷纷议论这件事。

“难不成女侠是梅家的后人?”

“我听说当年的梅家惨遭灭门,带上佣人七八十口全部被诛杀,还有十几个佣人神秘失踪,后来官府把梅家人的尸体摆了整整一院子,真是惨不忍睹。”

“对对对,我听说梅老爷被长矛钉死在了树上。”

“还有,还有,官府没有找到他两个女儿的尸体,也不知道究竟是死是活。”

“我还听说,现在死的那些人都是当年参加了灭门的人,女侠是回来复仇的。”

“惨呐,惨呐……”

“休要胡说!出现梅花就是梅家后人回来复仇?那要是出现菊花是不是陶渊明重新降世?”一个人打断了众人的讨论。

“小二,要一壶好酒。”一位戴着斗笠,周围垂下一层细纱的女客走进了店里。

看她的打扮,以及腰间那把宝剑,能看得出来这是一位女侠,但是她故意压低了声音,好像生怕被人认出来一样。

女侠端坐着,静静等着店小二斟酒。

“好酒来喽!女侠您慢用。”

女侠挥挥手,示意店小二退下。

“这女侠好生奇怪,吃酒也不肯掀起纱帘。”旁边的人议论道。

女侠充耳不闻,依旧吃着自己的酒。

“你看她的打扮,像不像‘严冬侠客’?”

“像!确实像!你说她会不会……”

“你们又在说梅家的后人,我告诉你们梅家的人早就死绝了,哪里还有后人!”先前的人呵斥众人。

女侠的手已经握在了剑柄之上,那人转身时,女侠突然拔出了宝剑。

但见寒光一道,冷气逼人。人们回过神来才发现女侠早已消失不见,身旁的人早已倒在地上胸口正在汩汩淌血,再看空中一朵血红的梅花正飘飘落下。

众人大惊,原来刚刚坐在他们身旁吃酒的,果真就是传说中的“严冬侠客”。

“她一定就是梅家的后人,一定是。”旁边的人哆哆嗦嗦的这样说道。

“兄弟……”远远传来了一声呼喊,酒客们尚未弄清楚声音从何方传来,只见一阵风破门而入掀翻了室内的桌椅板凳。

一片狼藉中,尸体旁边多出一人。他伸出手指探了探那人的鼻息,然后露出了狰狞的面目。

他向众酒客走去,看着他那狰狞的面目,众人不仅打起寒战。

退到墙边退无可退,看着那人按在剑柄上蠢蠢欲动的手酒客们已经感受了威胁,几个年轻力壮的人挥拳向他攻去,他只将身一侧便躲过了攻击,随后顺势拔出剑来砍向四周,只一剑,一众酒客纷纷倒地而亡。

酒客的死虽是这个神秘人所为,但却助长了女侠的威名。因为现场那朵梅花,让人以为发生在酒馆的惨案完全是女侠所为。专杀江湖不义之士的女侠突然开始了滥杀无辜,女侠的侠义之名荡然无存。

此人名叫邬江屿,是“真武教”的教主,也是当年梅家惨案的主要策划人,如今的他放眼整个江湖,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而死的那人乃是“天狼教”的上一任教主名叫秦天狼,“天狼教”虽不是什么名门正派,但秦天狼的名头却在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十六年前梅家血案后不久秦天狼突然失踪,江湖传言是被仇家下了黑手,至于他究竟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

其实秦天狼并没有死,而是早在十六年前就已归隐江湖,不知何故,女侠却认出了此人,更不知他和女侠间有何是非恩怨。

“严冬侠客”就是梅家后人,这个传言最早是邬江屿放出的,江湖中人本来不信,但看那“严冬侠客”的目标多是当年梅家惨案的参与者,江湖中人又不得不信,再到后来成了深信不疑。

当年那件事知情者如今还活着的大人物除去邬江屿外就只剩下五人——“五毒教”教主司万钟、“天道门”掌门刘丹士,“归真派”长老龙九九,“盗门”掌门毛不拔和现任‘天狼教’教主李长弓。

女侠已然出现并且武功盖世,照理说六人应当组成攻守同盟共同对抗女侠,但这六人却素来不和,只因那件事后剑谱最终神秘消失,而其余几教派皆以为是邬江屿私藏剑谱后故弄玄虚编造出这剑谱失踪的谎言,故而与“真武教”反目成仇。十六年来这些门派不时攻击“真武教”,并且门派间自身冲突不断,给江湖带来了巨大的灾难。为了维护江湖秩序,许多仁人义士自发组织成一个帮会名曰“扶正帮”,帮主的人选,就是当时的武林盟主张近道。

张近道早已听闻“严冬侠客”的大名,但直到今日也不知她的底细。往常只是听说此人行侠仗义,替他们“扶正帮”铲除了许多武林败类,如今看来擅杀平民百姓,不过也就是泛泛之辈罢了。观其今日行径,怕是已然走火入魔,不分好坏善恶滥杀一气,长久下去必然在武林中掀起腥风血雨,所以当速速除去。于是张近道命“扶正帮”中众人见到“严冬侠客”就地格杀勿论。

命令初下不久“扶正帮”所诛杀的女侠客已逾百人,便是寻常女子略会些防身之术也被算作是侠客范畴而死于非命,一时间放眼整个江湖中女子皆是提心吊胆,便整日藏于闺房之内不敢外出一步。

(二)

黎明时分,浓雾渐起。一个大院中主人正躺正屋的床上熟睡,在他的左右是两名妙龄女子。

这时从窗外闪过一道身影,一黑衣人刺破窗纸吹入迷香,随后黑衣人四下望去更无他人,一个纵身跳到了房顶揭下几片瓦来,但见房间内扯下了千万条丝线,上系千万个金铃,稍有不慎便会发出响声。那丝线纵横交错,俯瞰之下竟无能突破之处。于是便向床上那人射出一道暗器,暗器穿过丝线避开铃铛直向那人胸膛刺去,谁料那人却忽然抬手接住了暗器,那人猛然睁开眼睛,竟和刺客对视了刹那,紧接着抽出枕下的宝剑一个翻腾冲破屋顶便和黑衣人交战。

屋内铛铛作响,霎时从偏房中冲出数十大汉个个手持兵刃,虽是身材魁梧但却轻功了得,全都是轻轻一踩便飞上了房顶和刺客缠斗起来。先前那人已被众人护在中间,刺客眼见刺杀失败,向着众人脚下甩出一道剑气,那剑气击碎了房顶,众人惨叫着落入屋内,唯独中间那人眼见剑气落于脚下,一个踏步便飞向了空中,这才没有落得和众人一样的下场。趁着这个空档黑衣刺客一个转身飞向了远处消失在了浓雾之中。主人只得转身回屋,看见屋中死伤无数,特别是他最宠爱的两名女子“莺莺”、“燕燕”已被瓦砾覆盖,便立刻发出掌力,那掌力化作一阵旋风吹开了二女身上的瓦砾,但为时已晚,二女七窍出血早已没了气息。

刺客虽未露面,但想来也必是“严冬侠客”。张近道从没想到“严冬侠客”会来刺杀自己,更没有想到的是此人竟敢只身前来。只因他与十六年前那梅家的惨案没有半毛钱关系,他实在想不出梅家后人要刺杀他的理由。不过他虽然年迈,可毕竟还是武林盟主,那盖世武功用来对付一个女流之辈仍绰绰有余。

“可笑此人井底之蛙夜郎自大,单凭一人一剑便向他寻仇,真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张近道心想。

旦日,张近道紧急发出盟主大令召集各大门派掌门。江湖中众门派掌门只有在武林大会召开时方才齐聚,而今距离下一届武林大会还有三年时间。盟主却急召掌门在云雾山的会武洞中会面,众掌门料到江湖上必定是有大事发生这才惊动了武林盟主。

旬月之后,武林十大门派除了“五毒”、“天狼”、“少林”三教外,众掌门皆汇聚在会武洞中等待张近道差遣。只因“五毒教”乃天下第一邪教,为武林中人所不齿。至于“天狼教”,虽名为教派实则乃是土匪流寇所聚而成,亦为武林中人所恶。那“少林派”则是因为无相大师德高望重,在武林中的地位不在盟主之下,况路途遥远所以难以请来。

在这些掌门人中,有一女子显得格格不入,此女姿态端庄大方,抬手立足间透露着威严之气。她身着淡黄色长襦裙,眉间一点红色,挽起的发髻中插着一柄粉玉嵌珠的簪子,加之青纱罩面让人倍感神秘。

七大门派掌门互相认识,却从未有人见过此女子,武林各门派中由女子掌门的便只有“玉女派”,想是“玉女派”新近换了掌门,这才不为众人所知。

武林盟主尚未到达,各大掌门便开始了闲谈,众人都对这少女议论纷纷,看他不过十七八岁,居然已经坐上了掌门的位置。

“归真派”长老龙九九细细打量着这个少女,眼神中满是下流。

“这位姑娘,不知来自何门何派?”龙九九道。

只见这女子两臂架在胸前,一手紧握宝剑道:“我乃‘玉女派’新任掌门,不知长老是何帮派?”

龙九九大笑道:“想你做掌门不久,且不怪罪!居然不知我的名号,我乃‘归真派’龙九九。”

“原来是‘归真派’的龙长老,久仰大名。听闻‘归真派’源出少林,乃是名门正派之后,可依我看来龙长老色心未改,怕是会毁了‘少林’‘天下第一正派’的名号。”

“大胆!你这娃娃信口雌黄,居然敢辱‘少林派’,且吃我一招。”

说这话的乃是人群中一个五短身材、弯腰驼背的老者,看他胡须两鬓斑白,估摸已到花甲之年。此人衣着极为破烂,倘若出现在市井之中则与乞丐无异,谁能想到他居然也是某个门派的掌门人,谁又能想到他居然是江湖中最富裕的门派——“盗门”的掌门人。

“盗门”掌门毛不拔说着拔出旁人的剑就向她刺去,她只是将身一侧就躲过了毛不拔的利剑,随后用剑鞘只在膻中穴上轻轻一点便将毛不拔打翻在地。

毛不拔起身,轻轻一跳便站立在洞壁之上,会武洞的洞壁上尽是青苔,滑而难立,毛不拔却能如履平地,还能在洞壁四周随意奔跑折返挥剑。这样做便是为了让玉女派掌门无从得知他的落脚点,亦无法断定下一剑从何方袭来。

毛不拔略过女掌门头顶在岩壁上跳来跳去,趁其不备一把扯下了女掌门的玉簪,那发髻散开,满头的青丝瞬间滑落到了腰间,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这一下彻底惹怒了女掌门,她亦飞上岩壁紧跟在毛不拔身后开始了追逐,可论轻功她哪里是毛不拔的对手,毛不拔跳来跳去轻易便将她远远甩在身后。女掌门眼见不敌,只得翻身下地,随后瞅准时机将手中利剑向洞壁猛然掷去,那剑从正在洞壁上奔跑的毛不拔眼前飞过刺入岩壁之中,发出清脆悠长的响声。

毛不拔未及反应,眼见着距离宝剑的剑锋仅在咫尺之间来不及发功折返,慌乱之中只得尽收功力,从岩壁之上滚落下来。

“好你个娃娃,我差点撞到你的剑上。”

女掌门飞到空中取下宝剑架在毛不拔颈上,道:“还我发簪。”

毛不拔只得乖乖交出发簪,女侠这才收剑入鞘中一边整理头发一边说道:“你我便是要打,也要报上门派名号,身为掌门怎能连这点江湖规矩也不懂得?”

毛不拔听闻,起身弹去身上的尘土仰起头抑扬顿挫道:“哼!我乃‘盗门’掌门,江湖人称‘铁公鸡’,大号‘毛不拔’!”

“不愧为是‘盗门’掌门,这蹬梁上柱盗人财物的功夫真乃一绝。”女掌门道。

“嘿!你这小娃娃居然敢骂我。”毛不拔道。

毛不拔说着打出一记“厉空拳”向女掌门攻去,女掌门当即使出一套“素织剑法”迎击,手中的宝剑立时化为绣花针,如骤雨一般向毛不拔刺去,又如梭机灵活多变,剑剑直向面门。这一套剑法不但轻松化解了“厉空拳”,还将毛不拔打的连连后退。眼见着毛不拔已退到了岩壁后,而那宝剑也马上就要刺入毛不拔的面门,远处突然一道寒光袭来,只听得“叮当”一声击飞了女掌门的剑,原来是一把长剑,而这剑乃是张近道的武器。

“参见武林盟主。”眼见着盟主张近道从山洞后被人用轿抬了出来,众人立刻下跪道。只有女掌门依旧矗立在人群中央,未行礼节。

“你是何人,胆敢搅乱我会盟大会?”张近道言。

“小女子名唤寒凝雪,乃是‘玉女派’新任掌门。”

“哦?莫不是韩相公之后?”

“非也,小女子的‘寒’乃是‘寒冷’之‘寒’。”

“怨不得这女娃的剑法寒气逼人,原来人家本就姓寒。今日过招老夫甘拜下风!”毛不拔向众人言。

“毛掌门不必拘礼,常言道‘不打不相识’,若非今日交手,料我难以耳闻江湖之中尚有‘盗门’一派。”女掌门说。

“毛不拔,你就这么认输了?”刘丹士在一旁道。

“这女娃,哦不,寒掌门剑法变化多端难以捉摸,老夫实在无力化解。”毛不拔道。

“寒掌门的‘素织剑法’不愧是‘玉女派’掌门单传神功,我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真不凡!”盟主道。

寒凝雪拱拱手道:“盟主过奖!”

“‘玉女派’在寒掌门带领下必然得以壮大。”

“‘玉女派’壮大与否,全赖盟主恩赐。”

“此话怎讲?我虽身为盟主,也不过是头上顶着一个名号罢了,门派内的事皆由掌门自行决断,又与我何干!”

“看来盟主尚未醒悟,盟主曾下令尽数诛灭江湖女侠,这对我‘玉女派’乃是灭顶之灾,我的一众姊妹皆死于非命,今日前来便是向盟主讨要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