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自己的小爪子，没来由地笑了笑，“我就帮个忙唱歌，不用搞那么麻烦吧？”

“不麻烦。”

张瑜表情郑重，“合同必须要签，我要保证版权的完整性，这样你也有保障。”

姜菡不解：“你自己写的歌，词曲都是你的，还担心什么？”

张瑜摇摇头：“词曲版权不重要，我要录音版权。”

在国内，一首歌的版税共三个分成，词、曲、录音制作。

词曲各占8%左右，其余全归录音制作——也就是谁花钱制作了这首歌。

通常情况下，录音制作权都在唱片公司和经纪公司手里，因为他们花钱帮歌手制作了歌曲。

而歌手，也就是表演者，没有一分版税分成，只是一个打工仔，拿一次性收入。有些歌手能分钱，是因为和唱片公司签了额外的合约，可以从收入中分到一定的比例。

张瑜拿出手机，发了两份合同给她，“我把合作方案发你手机了，你看看。一份是一次性结算，我付你代唱费，之后歌曲获得的版税和你无关。另一份是分成协议，没有配唱费，但是你可以拿到10%的版税分成。”

分成合同，是他今天上午才改出来的。

姜菡点开微信中的两份文件，白纸黑字，写得清晰缜密，严格又死板，字里行间充满了约束，好似把他们的关系都通过框架限定在其中。

算得太清楚了。

她抬头，看他眼睛，那依旧像是镜头，仿佛把她当成了一件冷冰冰的物品在观察。

不知为何，她忽然有些不舒服。

“怎么了？”张瑜问。

“没什么...”

“合同不满意吗？”

“哈哈哈没有。”她笑了笑，避开他的眼睛，垂眸看他的手指，“我是觉得没必要签合同啊，配唱费什么的都没关系，我帮你唱首歌而已，谈什么钱啊，显得太生分了。”

张瑜掰了下手指，声音清脆。

他看着姜菡的碗，边上撒出来不少的水，但她还在无意识地搅动，似乎都没有注意到。

水流到他这边来了。

张瑜从盒子抽出几张纸巾，把面前的水擦掉，然后又顺带着擦到姜菡的面前。

他的手伸过来，隔得很近，姜菡清晰地看见了他手背上偾张的青色血管，像藤蔓缠绕，充满生命力。

“我自己来吧。”

姜菡慌慌张张去拿碗，却无意中触碰到了他的手背，温凉又坚硬，她触电似的缩回去，碗没拿稳，掉在了桌上，更多的水撒了出来。

“哎呀！”她小声惊呼。

好在碗里的水不多，没有撒在她的身上。

张瑜笑话她，“你故意给我增加工作量吧？”

姜菡把碗放到一边，促狭一笑：“能者多劳嘛。”

张瑜把纸盒拿过来，抽出几张递给她，然后又抽出几张纸巾，把她面前的水擦干净。

姜菡攥着纸巾，看着他的手在面前晃来晃去，“你把歌给我唱，又请我吃饭，我心里挺开心的，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给我写歌，我真的不想再要你的钱。”

“这不是钱的问题。”张瑜收手，把湿纸巾扔掉。

“因为版权？”姜菡瞟一眼他脸上淡淡的表情，反驳道：“我们可以签一份版权合同，我放弃所有版权，钱的事就不要提了吧。”

张瑜无言两秒，身体微微前倾，疑惑地问道：“姜菡，你和赵熙合作的时候，应该签过合同吧？”

“......”

“你给我和赵熙发工资，现在你帮我，什么都不要？”

姜菡：“我唱你的歌，已经占很大便宜了。”

张瑜：“不是这么算的。”

姜菡来气儿了：“那你最开始帮赵熙拍戏，你也和他签了合同吗？是不是他也要给你代拍费？”

“......“

他沉默，目光略显诧异地看着姜菡。

她胸口抵着一口气儿，“你看，朋友之间帮个忙而已，不需要什么合同。”

张瑜莞尔一笑：“我发现很多江市人都和你一样，有股子江湖义气。”

“嗯？”姜菡扬起眉梢看他，“说得好像你不是江市人一样。”

她怼他，他目光略失神，想起了前世——他的确不是江市人。

张瑜收回思绪，摇摇头说：“我和赵熙，我和你，这两件事完全不同。”

“怎么不同？难道我们不算朋友吗？”

姜菡盯住了张瑜的眼睛，坚持了几秒，他完全不避，她率先挪开目光。

这让她错过了，没注意到张瑜微微挑起的眉头。

有好几秒都没说话，她没听到她想要的答案。

她抬起头时，张瑜的表情已经恢复了平静。

只听张瑜掰了下手指，不容置喙地说：“姜菡，你签第二份合同，版税分成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