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谦顾不上指责周儒,决定趁这空档立刻去找王猛,逃走的计划必须加快进度。
他从裤腰抽出一张纸,这是他写判案文辞的时候,偷偷藏在身上的。
“周叔,这些白灰能不能给我包上一些?”
周儒立刻警惕:“你这孩子怎么如此固执?难道真要一条道走到黑,逃跑被抓回来,把灾祸惹到裴家你才满意?”
见周儒倔驴脾气又上来了,裴谦赶紧服软:“我听你的就是,另外这白灰我是用来防身,跟王猛的误会总要解释清楚吧?万一谈不拢,他要动手我也可以洒一把灰逃走啊。”
周儒怒气这才消了些,点着头道:“也是,与那种人讲道理是该小心些。”
裴谦赶紧包了一些白灰,小心翼翼别在腰间,他还要用这玩意去摸清流动岗位的线路呢,这是整个逃跑计划中,变数最大的一环,必须要做到十拿九稳才行。
接着又警惕环视周围,还是没有见粱敬方身影,同时也没看见王猛等人,他估计这伙人八成是在地宫中躲清闲,便快步朝地宫走去。
此时粱敬方以及大部分督造署的官吏,都在徐仲处议事。
工部来文,对皇陵的建造进度十分不满。眼看春暖花开,先帝的遗体无法保存太久,若不能在入夏前彻底完工,在场所有人都人头不保。
徐仲将公文的内容说出,就问屋内的十几名官吏:“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主墓室还需要多久才能建好?”
在场的大小官吏全都低着头不语。
徐仲将目光扫视一圈,望向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刘沛,建造细则是由你掌控,你说说是什么原因。”
刘沛走出一步,弯腰叉手道:“按照现在的人力,进度并不算慢。若要加快进度,可以日夜赶工,不过这样一来人手还需一倍。”
“这简单,只需工部下一道文书,再从各州府的牢狱调些人手即可。”徐仲看向其他人,“除了人手,还有什么问题?”
刘沛脸颊微微一抖,壮着胆子道:“造监误会,下官所说的人手并非劳力,现在急缺的是石木工匠。地宫中有大量的石雕未完成,陵墓外侧的雕像也都是精细活,只有来更多的匠人,才能加快速度。”
徐仲皱起眉头,捋了捋胡须:“附近的工匠,几乎全被征召,若还不够只能从长江以南的州县调遣,可是这样光路程都要两个多月....”
刘沛也是无可奈何,工部只管下文催工,却不顾及现实情况,如此一来岂不是死局?
就在大家都没了注意的时候,人群中的粱敬方突然站了出来:“依下官所见,现在并非是工匠短缺,而是有人在偷懒耍滑,故意耽误工期。”
刘沛两道眉毛一竖,弯着的腰也直了起来:“这话何意?岂是再说我有失察之嫌?”
“刘督造莫要生气,我要说的事情绝对与你没有半点关系。工匠中有一名叫刘野的石匠,此人奸滑之极,经常干些欺下瞒上的事情,其余的工匠也是受此人影响,效率大不如前!”
粱敬方又朝刘沛深鞠一躬。
“刘督造负责的是皇陵工建,对于具体人事,不了解也实属正常。而我负责看管工匠劳力,自然要更清楚一些。”
刘沛见有了台阶,气性才稍微小了一些,嘴上还是不依不饶道:“你既然知道,为何早早不报?如今工部下文,这个责任谁来负?”
粱敬方为难的看了徐仲一眼,结结巴巴道:“工匠本就不多,下官担心惹恼他们,反而会引出更大的麻烦。”
徐仲脸庞仿佛涂有一层铅色,暗淡无光,工匠即便在稀缺,也不能凌驾在督造署之上。
他黑着脸走到粱敬方身边:“你说...那人叫李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