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一口气，按下了那组深藏在记忆中的数字。

等待音在无线电中回荡，“嘟……嘟……”每一声都像是无形的重锤，敲击着他早已不再轻易波动的内心。

他从未像此刻这样紧张过，仿佛时间倒退到了残酷的战场上。

突然，通话接通，一个低沉而熟悉的声音从听筒那端传来。

“喂，哪位？”

曲烈的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了一样，沉默了片刻，才用微微颤抖的声音开口：“二哥，是我。”

无线电那头顿时安静下来，仿佛连空气都被冻结了，只有微弱的电流声在静静流淌。

曲烈没有催促，只是紧紧握着手中的无线电。

他清楚，这一通电话打得太晚，许多事情已经在时间的长河中变得模糊破碎，像一块块拼不回去的碎片。

良久，电话那端传来了一个带着几分嘲讽的声音：“曲首长，这么多年没联系，今天打电话来，找我这个平头老百姓有什么事？”

听到这熟悉却疏远的语气，曲烈心中一紧，但他没有被激怒，反而更加平静，缓缓地将陈霄现在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

他最后说道：“霄霄的情况，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觉得这件事应该让你知道。”

那头的吴沧海在沉默中仿佛终于找到了出口，语气突然变得急促。

“你终于同意我的计划了？”

“不。”

曲烈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语气坚决。

“我没有同意，我只是想满足霄霄上武科的心愿，但这不意味着我要他走你给他规划好的那条路。”

他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无线电，目光坚定如铁。

“我只希望他能平平安安地过完这一生，像普通人一样，结婚生子，有自己的小家，简单幸福。”

无线电那头再次陷入了沉寂，良久，吴沧海的声音才幽幽传来，冷得像一把利刃。

“你擅自为霄霄决定他的一生，你有问过他的想法吗？”

曲烈闭了闭眼，心里一阵钝痛。

他知道吴沧海说得对，可在吴沧海的计划中，陈霄一旦踏入……便没有了回头路。

“我不需要他的同意，”他缓缓吐出一口气，目光沉静如水。

“就算有一天他知道了一切，恨我也无所谓，只有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地保护他。”

电话另一端，吴沧海久久无言。

他深知这个固执的老弟，一旦下了决心，就没有任何余地。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声音透着一丝疲惫。

“好吧，既然你这样坚持，那等霄霄报志愿的时候，直接填我们学校，专业随便选，其他的事交给我。”

说完这句话，吴沧海便挂断了电话。

曲烈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忙音，缓缓放下了无线电，轻轻叹息了一声，嘴角勾起一丝苦涩的笑意。

“二哥，看来你还是没有原谅我啊……”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申城，吴沧海放下电话，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几乎无法察觉的冷笑。

“霄霄一旦到了我这里……你曲烈就再也做不了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