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重新潜进水里，这次他主动摘下左手上的防护，用这只非惯用手逆着水草划了一下。以他的手为源头，一蓬淡红色的水向着周围散开。

方少宁皱了下眉，这个感觉比他想象中的要轻微多了。

或者说，除了最初有一点刺痛，后面根本没有感觉，但是出血量却很大。

方少宁嘴里吐出一串泡泡，他紧紧盯着发绿的水体。

那东西长什么样？他不知道，那东西会从哪儿出来？他也不知道。

方少宁心想，他现在很可能会看到真实版的鬼怪突脸惊吓，这实在是不可多得的恐怖体验。

——有没有公司能做这种类型的游戏？在水下行动受阻变得缓慢的情况下和鬼怪搏斗之类的。

手上的伤口一直在出血，方少宁觉得这不太对劲。手上的口子是他自己制造的，绝对没有严重到这种程度。

这片水域的水也受它影响吗？方少宁突然意识到他低估了这只东西，他不该假定对方是用躯体攻击。

“非常典型的人类经验主义错误。”坐在皮划艇上的温开评价到。

“如果你下定决心要干这行，最好改掉你的固有思维。”

何勤娅顺着温开的视线看向水下，她什么都看不见。

“如果对非凡生物套用人类那套，就会跟他一样陷入麻烦。”温开说：“这是考察期的第一课。”

“有的教训只有亲身体验过才会牢记终身，这就是考察期的意义。”

何勤娅发觉到情况不对，方少宁可能出问题了。但水面上依旧风平浪静连水草的影子都看不到，只有水蜘蛛跳动带来的微小涟漪。

她急忙向温开求助：“方少宁现在好像很危险，您能救他吗？”

“救？不好意思，我忘了你看不到。”温开嘴角挂起个愉悦的弧度，“实际上，他做的很不错，这是一场相当精彩的狩猎。”

可见度不高的水下，方少宁意识到他的脚踝被缠住了。

这些水草……是活的？方少宁尽量维持住身体的平衡，他感受着从下方传来的向下的力，明白了这家伙的狩猎方式。

在水面上看到的那个正在“捕食”的影子，大概率是一堆一堆的水草。

那家伙的本体在水下很深的位置。

如果水草是它的捕食器官，栖息在水下、连猎物被捉到都不主动来吃一口的它的主体应该不会太灵活，可能有点类似水螅？

方少宁打开了灯，顺着向下的力主动往下去了。他看了一眼自己依旧在溢出血液的左手，一点虚浮的火焰出现在左手附近，缠着他左手的水草在一瞬之间枯萎断裂。

就是这样。方少宁看着黑漆漆的水下，冷静地吐出一串泡泡。

——他要这个吃人的恶鬼付出代价。

他和温开的理想世界里不需要这么危险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