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等等!”
一个女孩从门缝里探出头来。威尔逊吓了一跳,但女孩并没有他预想中的反应。
真是个少见的女孩。虽然这几天他都没照镜子,但他很清楚自己现在的样子。即使面对如此可怕的他,女孩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恐惧或惊讶,只是用纯真的眼神看着他。
威尔逊突然明白了一种奇妙的感觉。女孩只是看着他,仿佛他身上那些密密麻麻的牙齿并不存在。这目光让他感到轻松。
他脑中闪过许多问题:
“你是谁?你不怕我吗?别害怕,我虽然长得这样,但我是个好人。我不吃人。”
他竟然如此笨嘴拙舌。这些话让他感到羞愧,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甚至无法从喉咙里挤出来。
“别怕,他虽然长得这样,但他是警探。”
是珍妮在一旁解释。
“我叫朱丽叶。”
女孩说道。
“警探先生,你能帮我吗?”
“……说说看吧。”
“还有呢?”
威尔逊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他愣愣地站着,朱丽叶问道:
“你的名字。”
“彼得·威尔逊。”
即使是普通的自我介绍,也让他感到如此吃力。他犹豫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变化让他变得捉摸不定。以前习以为常的事情,现在变得陌生而可疑。
无论她因何而来,他已经不再是警探了,甚至不再是人了。这样的他,还能为这个女孩做些什么呢?
威尔逊鼓起勇气,再次看向朱丽叶的眼睛。她从始至终都毫不怀疑地与他对视着。
“我不再是警探了。不过我会帮你找能帮上忙的人,我认识很多警察。很抱歉,我什么都做不了。”
我必须做点什么。
“叫我威尔逊警探吧。”
如果我不做,还有谁会做呢?
她们俩进了屋,似乎被屋里的恶臭吓了一跳。
威尔逊也吓了一跳,但原因不同。他惊讶于她们俩接下来的举动。珍妮把床单浸在水里,清洗上面的血迹,朱丽叶默默地帮她。
她们打开窗户,换了新鲜空气,简单地打扫了房间后,又帮他换了新的绷带。当她们揭开纱布,看到他眼睛的位置长满了牙齿时,虽然有些震惊,但还是努力克制着没有表现出厌恶。朱丽叶更是丝毫没有反应。
“你也收拾收拾自己吧,像个人样。”
做完这一切后,珍妮只说了这么一句。
她们进来一个多小时后,才开始正式谈话。珍妮似乎也不清楚具体情况,所以只是听着朱丽叶讲述。
虽然朱丽叶讲得断断续续,有些地方因为激动而语无伦次,但大致内容还是清楚的。说实话,威尔逊很庆幸她还保留着孩子气的一面。
“菲勒蒙·赫伯特?你说的是那个老家伙?”
听完朱丽叶的讲述,珍妮惊讶地问道。
“你认识我叔叔?”
“应该说是认识吧。这说来话长。”
珍妮眼神复杂地看着威尔逊。他知道她们俩是怎么认识的,所以明白她的眼神,于是插话道:
“比起这个,教授的记忆出现问题才是大事。”
“话是这么说,但是……”
“我之前调查过那种会让大脑融化的热病。事实上,那是我成为调查局警探后做的第一批案子之一。虽然最近传得沸沸扬扬,但实际上这种病两年前就出现了。”
看她们的反应,她们俩似乎都不知道这件事。威尔逊继续解释道:
“尽管如此,这种病至今也只是小范围传播的原因是,它的病例数量其实很少。而且主要集中在贫民窟,确诊病例还不到一百例。问题是,教授就是这少数病例之一。这未免也太巧合了。”
珍妮疑惑地问道:
“老家伙这么有名吗?”
“他在暗地里比明面上更有名。在伦敦迷雾重重的夜晚,像他这样有着清晰身份的人并不多见。至少在这个领域,他是伦敦最有名的人物之一。”
珍妮似乎难以接受,一脸忧心忡忡。朱丽叶则因为对话跳跃太快而有些茫然。
“去年九月,发生过一起类似的案件。”
“是吗?”
威尔逊想了想,又改口道:
“不,其实也不太像。但我一直在关注那起案件,所以一下子就想起来了。这两起案件有一些共同点。那是在肯蒂什镇发生的一起交通事故。当时警方认定是受害者吸食鸦片后冲到马路上造成的意外,肇事车辆至今没有找到。”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受害者是奥斯卡·斐亨利博士,皇家学会的社会学家。就是在大火期间欺骗你们的那伙人。”
珍妮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这在他的意料之中。出乎意料的是朱丽叶的反应。她听到“大火”两个字后,突然变得不安起来。
那场大火给无数人留下了伤痕。每个人身上都或多或少带着一些伤疤。威尔逊没有追问。
“但奇怪的是受害者的状态。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表明他吸食了鸦片,但周围人的证词都证明了他的行为举止有多么怪异,而且这种怪异是逐渐加重的。据推测,在事故发生之前,博士就感觉家里有第三者的存在。”
“一模一样……”
朱丽叶低声说道。
“逐渐加重的变化,曾经睿智的人出现的精神错乱症状,以及本人没有意识到的第三者……虽然不多,但这些共同点很罕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