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不论是上面还是下面,甚至包括各个柜子,以及那无名塑像的供桌底下,都没有看到任何人的踪迹。
我费解地走到院子里来,而树上同样在光照中看不到什么玩意儿,只有哗啦啦在夜风中晃动的叶子。
就在我有些垂头丧气地准备回卧室里的时候,刚走了几步,却忽然皱起了眉头。
没有其他原因,而是我听着走路的声音似乎有点不对,而这是过去我几乎没有察觉到的,
我带着强烈的疑惑弯下腰,用手把脚底下的那块儿石板,从边缘处伸进去手指,然后扣着用力掀开。
只见石板的底下不是什么黄土地,而是一个坑洞,这坑洞倒也不深,我拿手电筒照了一下,发现里面差不多刚好够站住一个成年人,而且什么东西都没有。
看这玩意儿我脑子忽然闪过去什么,以至于我已经想出来了那个人是怎么偷拍的我。
他应该是在拍摄的那天或者提前几天就翻墙进来,然后始终藏在这块儿石板底下没有吭声,吃着自己身上带来的食物。
等找到了机会,就悄悄将石板给掀开,然后把摄像机探出来偷拍我。
那也就是说,他百分百已经离开了道观。
而鉴于录像带是一年寄送一次,也就是说下一次的拍摄,怎么都得等到明年去了。
我心里关于危险性的担忧骤然落空,但不由得又涌出一股莫名的疲惫,我甚至都没有把石板给放回去,便直接走回了卧室,然后关掉电视机,拉下灯泡线,直接仰躺在床上。
金花似乎看出来了我情绪的不对劲,它趴在我耳边问我怎么了,想避免我发病。
但我没有回话。
我的脑子里浮现出了在古遥地宫的那一幕,齐姝歪着头讶异地问我,为什么一切都这么巧。
对啊,为什么这么巧。
从我离开精神病院以后,我忽然意识到了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在把一切事物推到我身上来,在牵着我不停地往设想好的方向走。
从古遥地宫开始,到孟兰村,再到今天见过的龚家,和这些录像磁带。
突然察觉到有什么在监视着自己,那会引发一种强烈的幻灭感。
因为这一切都意味着。
要么有什么我根本就不知道的谜团把我卷了进去。
要么就是我疯了,我还在疯。
这样的念头从我脑子里一闪而过,那黑漆漆的天花板也忽然有一块儿变成了精神病院里白色的瓷砖,我知道我又发病了,于是连忙晃了晃头,克制住了内心里那股巨大的自我怀疑。
如果不这样的话,等下怕是又要进入自己还在精神病院里的幻觉中了。
我从床上翻身坐起来,把白天那个龚老爷子给我的小盒子拿在手上,这玩意儿是被许多胶布给密封好的,而且他还特意嘱托我这是个礼物,但只能够在危急关头打开。
按这个盒子的尺寸,这也装不下什么枪啊刀啊之类的防身工具啊。
我皱眉头又拉下灯泡线,然后把盒子举了起来,从底部往上看,能够看到封住盒子的胶布是双面的,朝向里面的那一面,则每条胶布上似乎都画着符号。
而这个我还真认识,因为这些符号是道教的镇压符。
“那老不死的该不会想坑咱们吧,什么玩意儿还需要用这么多镇压符来捆着,还说什么是保命的东西”,金花抬起头也看到了盒子底下的情况,不由得又骂了那龚老爷子一句。
我摇了摇头,坦白讲我虽然能够感觉到那老爷子没有什么好心,不过应该不至于用这么拙劣的手段对付一个小辈。
他要是真跟我爷爷有仇,比如什么老婆遭爷爷拐了,或者龚庆其实也姓吴啥的大仇,就算到了这个份儿上,那完全可以当场拿杆土枪来把我给毙了,何必那么麻烦呢。
这么大个家族,处理我这个孤儿的尸体不被人发现那多简单。
不管了,我叹了口气,然后把盒子给扔到床头柜上,等哪天真走投无路了,就听他的打开看看吧。
夜色已深,随着院子外面山上的草虫鸣叫声逐渐响彻,金花都已经开始打鼾了,而我却怎么都睡不着。
那些录像磁带的画面在我的脑子里像幻灯片似的反复播放,而我却始终想不通那个拍摄者这么做的理由,以及他究竟是谁。
这个人知道我的一切,并且能够跟着我进入精神病院,也知道我离开精神病院以后会回天水观,甚至清楚地知道天水观的位置,知道天水观某一块儿石板的底下有个能够藏人的坑洞。
难道,是爷爷?
这个堪称恐怖的猜测在我的脑子里炸开,但随即又被我否决了,因为拿到这些录像磁带的时候,龚庆专门叮嘱过我,他们龚家查过,这绝对不会是爷爷拍摄的。
而且最后一个录像磁带是在我出院以后,那个时间段爷爷早就埋进坟里了。
可不是爷爷的话,到底是谁呢。
是谁一直以来藏在我的生活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