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恒澈说完，指挥开瓶器大厦吸收了兰。

大厦很高，却只有5层。

第一层，超市。货架上的商品不能说鳞次栉比，只能用光怪陆离来形容。兰倾暙一样也不认识，瞬间从气质极佳的大小姐沦为刚进城的乡巴佬。

而且面对接踵到来的未知，再没了创造“纯净”世界的可能。

第二层，婚礼现场，被布置为光与色彩运用到达极致、重意境轻细节的莫奈花园。毫无疑问置身于此，可是……你配吗？

一切的华美与浪漫都与你无关，兰倾暙被一扫帚扫进了角落，静静蒙灰。

第三层，酒店。布局有些像Z9岛的绚烂无敌神圣暴龙庄园，不过请尊重产权。

无数间房，每一间都对兰倾暙紧关大门。凌恒澈邪魅一笑，说：不好意思，你是没有家的。

宾馆也能算家？

兰倾暙问。

连宾馆都住不了，其他更白扯！

凌恒澈答。

房间的门尽情沉默，空间却愈发开阔。兰倾暙沦为无根的枯叶，任你飞得再努力、再迅速，谁能注意得到？

第四层，办公场所。桌子上电脑的分布比宾馆房间门来得更规整。没有风，但数不尽的文件袋却像凭空生了腿，四处乱撞。兰倾暙弯腰躲闪，偶然瞥见电脑屏幕的内容与“图书馆”管理有关。

总算能看懂了。兰倾暙仔细观察，越观察越觉得这似乎对逃出大厦有所帮助。

坐下打字，同时响起周围其他电脑敲击键盘的哒哒声。

兰倾暙逐渐上瘾并沉沦其中。她的额头正中央冒出一根触角，同电脑相连。连接的越深，就承载了越多五花八门的信息，这些信息把体内的气场冲得像文件袋一样分散。

当然了，它们可以散到任何地方，唯独不会待在兰倾暙的身边。实在没招了，用脚对准打印机，用力一踹，打印机开始工作，印出了黑白无表情的她自己。

“你接着干吧。”

兰倾暙扶着黑白的自己坐上办公椅，然后迎着乱撞的文件袋，艰难爬向第五层。

第五层是瞭望台。凌恒澈笑道：这儿能看到最美妙的风景哦。

闻言，兰倾暙快速攀爬，可楼梯仿佛倒着走的电梯，爬得越快，离凌恒澈所站之地就越远。

凌恒澈说：即使到达最高层也只能仰望，这就是残次品的宿命。

你真的很喜欢被仰望吗？

兰倾暙问。

那是……

凌恒澈边说边以一个睥睨天下的眼神将兰倾暙“瞪”到了东北方向、落差超过百米的大瀑布。水花激昂且清澈，上游的河却呈惹眼的血红色。

瀑布跟斜张大桥一样，也通往混沌。兰倾暙尽力放松，确保不被冲过去。

瀑布之上有河，河之上有开瓶器大厦，大厦之上站着凌恒澈……啊，简直就是没有尽头的仰望！

兰倾暙暗道永远仰望必然不可能取胜，除非……

凌恒澈说：已经结束了。

进入回忆。

凌恒澈自幼体弱多病，几乎做不成任何事。

读书，没一会儿就头晕了；体育，根本不可能跑得动；音乐，刚嚎出一句耳朵边就嗡嗡的。

悲催持续到12岁，年过七旬的外公带他登山。当穿越雨雪、逆行寒风登顶的那一刻，外公便没了呼吸。小凌恒澈不悲伤、不惊恐，只陶醉于一览众山小的氛围。

按理说因风雪所阻，山下的景色只会呈一片白，可小凌恒澈微微低头，分明看清了蚂蚁大小的人和积木形状的建筑……哦不，准确说是一踩就死的虫儿和一推就倒的小房。

自此，凌恒澈迷上了俯瞰，当然也享受来自他人的仰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