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边走边看,路过一个路牌的时候,突然看到上面写着一则招人的告示:
“亚廉姆镇采石场急聘工人!有意者前来,工钱面谈,地点镇东头采石场。”
埃德闻言,兴冲冲的跑去。采石场很大,背靠山坡,大门面朝镇子的南口,门外还能看见一堆人聚在一起大喊着,他还没听清楚那群人喊的是什么,突然又冒出另一群拿着棍棒砍刀的人向呐喊的人群冲去,随后呐喊的人群中有几个人身中数刀倒地不起,这才一哄而散。
埃德早已躲在远处瑟瑟发抖,直到大门外没有任何异常情况后这才咽了咽唾沫向里面走去。
一位穿着皮短袖的老头突然看见这位不速之客,立马丢掉烟斗从木屋里出来喊到:“哎,哎,哎,哪来的要饭的?出去!”
“不是,这位爷,怎么一上来就赶人啊!”埃德反问道,并且不自觉的卑躬弯腰,用起敬称。
“不赶你赶谁?你也想闹事?”
“爷,我不闹事!我是来找活干的!”
“找活干?”
老头思索片刻,走近埃德,细细打量了他一番。试探地问道:“找活?你是哪的人,我怎么看你面生呢。”
“瞧您这话说的,我就不是本地人啊,您当然不觉得我眼熟。不过您要是肯让我在这干活给我工钱,我觉得咱俩也可以熟络熟络,当当普通朋友……”
“嘁,油嘴滑舌!”老头恶狠狠的数落了埃德一句,这才转过身重新走进小木屋准备继续歇着。
“大爷,我是真来找活干的!都三天了,我就吃了几张饼,实在是没活路了!”
看门的大爷没有理会埃德的恳求,继续抽起自己的烟。
没办法,埃德只能先去镇子里碰碰运气。
他把从乡下旅店里顺来的花瓶在当铺换了几个银币,塞进自己的鞋子里。随后找了个废弃的马棚垫了垫杂草,躺在上面准备睡一天。
以前他很不理解那些流浪汉和逃难的人为什么总是看着昏昏欲睡,没有精神。现在他知道了,三天饿小顿,五天饿大顿的日子在谁身上都得这样,但流浪汉没有他这么危险,要是加上被人追捕这种事,可就更没有好日子过了。
因此埃德这一年来几乎所有的觉都睡不安稳,长期的睡眠不足也让他的精神受到摧残,反应迟钝不说,身体状况更是糟糕透顶,可能现在从镇子上随便拉出来一个老太婆都比他有精神气。
这一躺躺到了下午,镇子上的夜市慢慢起来了,埃德在临近黄昏的火光中小心翼翼的上街,找了家店铺买了几块硬粗粮干后,闲来无事便爬上一棵树边看着夜景边吃东西。
他很喜欢这种置身事外的感觉,望着镇子上熙熙攘攘的夜市里那些欢笑的男女青年和奔跑嬉戏的孩子,他只能长叹一口气。
那种无忧无虑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
正当他吃完一个粗粮快,把其余的塞进衣兜里的时候,突然听见夜市里有女人的尖叫声和孩子收到惊吓的声音传来,他连忙望去,只见夜市里走来一队人马,穿着像是矿工,但是手里没有一个拿着铁镐,都是草叉镰刀,还有拿着菜刀的,嘴里不断的喊着什么“反对”“公道”之类的。
这下他可没了睡意,立刻来了精神,想看看这帮人到底要干什么,没记错的话,他今早上刚来采石场的时候,好像也是这帮人在门口闹事。
果不其然,这队矿工穿着的人气势汹汹的朝采石场方向前进,但沿途中不乏有镇民加入队伍,即便没加入的,也都是一副支持的样子。
之后的事和早上发生的差不多一样,采石场里冲出来另一伙人和这些矿工扭打起来,最终依靠蛮力赶跑了那些矿工。
然而那些中途加入的镇民却都被专门抓了起来,押去了什么地方。
尽管满是疑惑,但埃德还是觉得这件事和自己关系不大,就当看个乐子,于是等斗殴结束后,他就从树上下来准备回旧马棚睡觉去了。
第二天一早,他照常是被饿醒的,之后在野地里小便了一下便上镇子继续找工作。然而镇子上除了和采石场有关的店铺,其余店铺基本上生意都很不好,也雇不起人。昨晚夜市里也大多数是私人小铺子。整个镇子都找不到一个大型的酒馆。
“怪事。”埃德碰了一上午壁,最后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采石场。
“那个,你们还……”埃德轻轻推开采石场大门前木屋的门,小心翼翼的问道。
还没搞清楚什么情况,他的胳膊已经被一把手狠狠的抓住了,什么都不管就要拿他的大手掌往一张纸上印。
埃德下意识甩开手,这才看清那手的主人——看门老头。
“哎哎,老头!你这是干啥!”
“干啥?你不是想找活干么?现在有活,你干不干?”
埃德听闻后立刻转变态度,半信半疑的问道:“昨天我问你你还牛哄哄的给我摆架子,怎么今天就有活了?”他刚把话说完,突然感觉自己刚才这句话说的非常不好,但是再一看老头的表情好像并没有生气,便悄悄松了口气,暗自发誓以后说话还是多三思。
“小子,你应该也看到那帮到我们这闹事的人了吧。”
“啊对,一群年轻人隔三差五的跑你们大门口叫嚷,我还想问呢,怎么回事?对了,还有城门外面那挂的几颗人头,又是怎么回事?”
老头哼了一声,慢悠悠地回答道:“嘁,这帮年轻人啊,原先都是我们采石场的工人。上个月因为行情不好,很多工人的报酬没法付完,镇长大人便下令让一部分人先结了薪水回家,还给那些薪水不够的工人发犒劳品,补贴家用。就这,已经够仁至义尽了吧。没想到这帮工人得寸进尺,硬说什么补偿不够,闹罢工,打伤了我们的护卫和监工,全都跑了。跑了也就罢了,瞧瞧现在,整天聚在一块,隔上一段时间就跑来闹,打砸抢!要不是我们镇长雇了佣兵,恐怕这场子都得被拆咯!你问村口的人头?哎呦,这帮年轻娃娃下手真狠啊,没个数!把我们采石场的护卫和监工全都砍了头挂村口示威,还大言不惭说要砍了镇长的头!你说这……唉”
埃德听完后吓得不轻,自己饿到啃树皮都没想过杀人砍头,怎么这镇子里的年轻人只是薪水没发够就做出这种事,他啧啧感叹的同时也佩服起自己的理智。
“所以啊,小子。”老头拍了拍埃德的肩膀,把桌子上那张刚没有引上手印的契约拿起来,语重心长的说道:“这采石场可是镇子的主心骨啊,要是没了怎么养活这么一个镇的人?看在自个良心的份上,你就签了吧,对了!报酬不会少,10天70银币,够意思了吧?”
埃德看着那张契约,想起自己这一年来颠沛流离的流浪生活,又摸了摸自己身无分文的裤兜,于是咬咬牙,狠下心把契约接过来。正准备咬手指按手印,老头突然打断他。
“哎哎,这有红泥呢,咬什么手啊,用这个。”说着把一小罐红泥摆在跟前。
印完手印,埃德如释重负,激动的有些不知所措,总算不用再流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