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是件奇事，沧海渐枯，龙族式微，龙丁凋敝，竟已沦落到需要与人类拘缨族联姻来寻求庇护的地步。

而她与师妹目前所在的国家乾处于甲申年，皇帝昏庸，朝政败坏，天灾人祸不断，妖魔鬼怪横生。

不过在她的梦里，她确实带着师妹找到了所谓母族，也得到了短暂的庇护。可惜的是随着沧海少主，也就是她母亲出嫁以及失踪一系列事宜之后，沧海势力进一步衰败。

因而，当追杀她的人找到沧海时，轻而易举就将她母族屠地一干二净。

真就是沾谁谁倒霉。

“师姐。”

随着板车上下颠簸的师妹再次说道，“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听曾大哥的话，去找你母族。你父亲对寻回你之事一直不闻不问，只有曾大哥私下里不停地打探，寻找你的踪迹，最后他还为你而死。我相信，他一定不会害你。”

曾大哥贸贸然把她拘缨族少主的身份公之于众，引来无数心怀不轨之人，怕不是巴不得她早点死。

予初勒绳停下，转过头，目光平静地看着师妹。

师妹不过十五六岁，下巴尖尖，一双鹿眼清澈懵懂。身上穿的是她过生辰时，予初专门为她定制的衣裳。不知是不是予初的错觉，现在看来，这件衣裳似乎宽大了不少。

“寻找母族……”予初抿嘴，沉吟片刻后，说道：“对我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治好你的伤。”

“师姐……”

听闻此言，师妹热泪盈眶，她抬手捂住双眼，呜咽道：“都怪我没用，救不了师父，还伤了双腿，这一路上完全就是你的累赘。如果再因为我的伤耽误你寻找母族，我真的愧疚难安……”

“别这么说。”

予初回过头，挥鞭策马，安慰道，“当初你完全可以弃我而去，或者出卖我的消息寻求荣华，可是你非但没有这么做，还一路陪着我吃苦。这一点，我非常感激。而且，如果不是你一路陪伴着我，我只怕早已坚持不下去。”

师妹感动地说不出话，抽抽噎噎地揉着双眼。

予初的思绪则翻飞到昨夜的梦里，她始终想不明白，人的骨血可以说换就换吗？到底是她见识浅薄，还是梦境太过荒诞？

不知不觉间，暮色四合，天幕黯淡。

自从她们调转方向后，道路两旁的荒草就越来越高。夜风吹过，树林子里影影绰绰，似有无数人影在飘。间或有几声兽吼，惊地马匹躁动不安。

予初不得已减慢马车速度。

“师，师姐……”

师妹好似被人掐住了脖子般，声音断续，语声惊恐。

“怎么了？”

予初转过头，沿着她的视线望去，只见她们身后不远处，有一模糊人影不紧不慢地飘着……

予初不禁头皮发麻，倒吸一口凉气，她僵硬缓慢地转身，咬牙说道：“师妹别怕，除了符能克鬼，煞气也能，我们的剑沾了不少血，煞气很足……”

“嗯……”师妹颤声应道，她现在睁眼也不是，闭眼也不是，只能希望予初说的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