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亨特甚至能清晰看到,对方脖颈处青色的血管。
那个时候,他的右手就悄悄探入了内衬。
直到...男爵大人喊了一句“杀了他”。
小亨特知道,这句话是说给自己听的。
他的手上,莫名出现一把沾染着鱼腥气的冷锻匕首。
因为覆着幽黑色的锻打薄膜,即便在明亮的煤油灯下,这把匕首依然没有任何反光,显得那么的不起眼。
可能是因为紧张,又或许是注意力的高度集中,小亨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小亨特...你为复仇...做好了准备吗?”
“我尊重你的决定,但...如果你想要复仇,你可能会死。”
小亨特脑海里,忽然想起男爵大人在母亲离开的那一晚说的话。
然后,冷锻匕首在空中挥舞出一道幽黑的光芒,噗呲一声刺入了郝云伯爵的脖子。
温热的血液溅到了他的脸上,他眼角的余光甚至能看到,那个拥有着幽红色可怕眸子的男人向自己扑了过来。
小亨特然抽出匕首...再次刺了下去。
很可惜,小亨特并没来得及刺第二下,他整支左手小臂就随着一道幽暗的红芒飞了出去。
要死了么?
看着郝云伯爵一脸茫然的表情,小亨特脸上带着微笑——
妈妈...我给你报仇了。
.......
匕首蓦然出现,像极了帝都剧场里上演的狗血复仇剧情。
郝云伯爵神色茫然,没有丝毫动作,直到血液飚射出来打湿了他昂贵的丝绸长袍,他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他皱着眉头,捂着脖子,瞪着眼前这个陌生的仆人,想要说些什么,却再也无法开口。
作为帝国一等伯爵,他找不出任何理由为什么唐顿会来杀他;如果只是与自己长子之间的矛盾,何必要冒着这天大的风险。
何况,只是女人而已,如果是因为这个原因,唐顿的行为是多么的愚蠢和可笑。
整个晚上,他都认为这位男爵可能是某个幕后势力的棋子,要杀自己或许有一些其他的原因,比如某种巨大的利益牵连,又或者自己和蒙特之间的谋划已经被裁决所某些大人物知晓了。
他看不懂唐顿的行为,就像他看不懂此时骤然出现的这把匕首。
是的,直到他死,他都绝不会想到。
今夜一切的源头,竟然是因为一位他从来不知道名字的老妇人。
而丧生在一柄冰冷而陌生的匕首下,更让濒临死亡的他心中生出一些荒谬的情绪。
他感到自己的意识即将离开身体,借助最后的气力,他的目光落向窗外。
透过风雨交加的昏沉天空,郝云伯爵好像又回到了二十多年前的那个夜晚,回到了他决意带着亲军回到帝都的那一个夜晚。
而正是在那血腥一夜后,让他彻底看清了整个大陆——
这个令人失望的大陆。
他忽然想到那位总是喜欢叫自己“怀亚特”的好友....
蒙特...未尽的道路...该你一个人走下去了。
原谅我,不能再陪你了。
然后...这位戎马一生的伯爵大人,缓缓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不.......”
不甘地嘶吼从血亲王的喉咙深处迸了出来。
下一刻....青铜房门再次被推开。
沐浴在圣光中的普林斯,与满身伤痕的老酒鬼尤尔根,几乎在同一时间赶到了这里。
唐顿捂着左胸处骇人的伤口,艰难地移动着几乎失去知觉的身体,缓缓倒在了黛薇儿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