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兄弟。”他说。

“少主！”阿婆喊道。

身后传来叮当声。

阿婆拿出四把钥匙。

“这是通往‘储藏室’的钥匙。”她见吴忌没有说话，继续说：“你可以带他去，但我有一个要求——放弃你的幻想，以及这所谓的友谊。”

吴忌嘴角微微扬起，“不用了。”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老吴，你说咱们就这样出去，会不会影响我气宇轩昂的形象？”四周扬起的粉尘钻进周勃的鼻孔，他浑身发痒。

狭窄的通道没有给吴忌更多回头地距离，他继续匍匐前进，一边玩笑道：“放心，你可是个出淤泥而不染的翩翩美少年。”

“什么少年？”他问。

“没什么，夸你呢，说泥巴都盖不住你的颜！”

两人一前一后地从狭窄的甬道尽头爬出来。

黑暗似乎嗅到了人类的味道，张牙舞爪中燃起两排烛火。

烛火的尽头，有一道幽蓝的光柱。

“漠北灰烬。”

“我去，就这么简单，走到头就是了？”

“先不要动……”

吴忌这句话还是迟了些，周勃刚向前走了几步，突然发出鬼一般的叫声。

“什么玩意！”

吴忌看着他额头墨青色坏死的皮肤组织，隐隐还冒着一股寒气。吴忌拾起一颗石子，朝前方空地抛了出去。

石子飞出两米便像撞在一堵墙上，化作齑粉。

“胧月石。”吴忌解释道：“西凉大漠里有种奇观叫做海市蜃楼，这石头便是构筑那东西的材料之一。”

“它又称三极石。”

“三急？”周勃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尿急、屁急……？”

“停停停停！”吴忌突然觉得自己这莽撞又自恋的朋友是如此可爱。

他倏然笑道：“是极寒、极硬、极重。”

“这都不是问题，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三急。”周勃思考道，“问题是无论你的三急还是我的三急，现在该着急的是怎么过去。”

周勃一边说着，一面脱下鞋子，用鞋尖向前探路，在接触到胧月石的刹那，鞋子瞬间成了冰晶，化为灰烬。

在失去了两只鞋子，一件外套之后，他终于确定了胧月石的大致范围。

“你看，这块透明的石头大概有这么大……这么大，刚好把咱们的路拦的结结实实，咦，这是什么——”

周勃在胧月石两边找到两条轨道，左下角有一个直径约有半寸的小孔，随后又在其他三个角各找到一个。

由于它们与背景完美的融为一体，即使贴在眼前，也几乎看不真切。

“诶老吴，”周勃用手指比划道，“你看这，像不像四个钥匙孔？”

“没错，”吴忌回答，“我没有钥匙，但是开门不一定要用钥匙。”

一道寒芒自吴忌眼中一扫而过。

“难道是……”周勃兴奋地浑身颤抖。

“初境·阎魔！”

随着吴忌声音起落，四条漆黑的金刚锁链以吴忌为中心，穿过虚空，封锁四方天地。

“周勃，在我的境内，感觉如何？”

“好像，没什么变化。”

“跳一下试试。”

周勃微微一蹬地，竟跳了5米之高。

“我去！”他惊讶地看向吴忌，又是一蹬腿，飞出十米之远。

“在这阎魔境内，我能操控一切事物的重量。轻，或重。”

周勃突然觉得身陷沼泽，双腿如有千斤动弹不得。在下一瞬间，身体仿佛都消失了，如羽毛般轻盈。

“现在，”吴忌指了指胧月石，“它只有一粒米的重量。”

“可是，就算它是一粒米，也是碰不得的一粒米，如何才能举起？”

“有时候，真不知道你是假聪明还是真笨。我只需要改变它下方土壤的轻重关系，看着！”

“此为奈何！”

话音刚落，只见胧月石下方地面皲裂，三极石被一道石桥高高隆起。

“牛逼啊老吴！”

两人从桥下穿过胧月石。

承载漠北灰烬的蓝色光柱越来越近了。周勃自作自话说个不停：

“老吴，你说，我们费的不是劲，大老远的跑来看这什么灰烬，明天是不是得开出个无上天境来？”

“无上天境，乃是可得大道之境，也是所有昆仑人梦寐以求的境地，万年难得一见。”

“最差不要是死境，死寂无他，尊寂灭道，守封镇之徒，一生修行不得。”

“就算是死境也没关系。”吴忌说。

“那感情好，”周勃瞪了他一眼，“明天若真是死境，你得背全锅。”

正在两人谈笑间，吴忌浑身汗毛炸立，脊背发凉。

“阎魔！”他一把将周勃按倒在地。

下一秒，空间如镜子般碎裂，天降血雨。

天地间回荡起苍凉古音：

“白发·三千丈。”

吴忌衣不蔽体，周身剑痕纵横，血流如注。双臂没了筋骨，似两条腐肉垂下。

寂静的世界里传来血液“滴答滴答”的声音。

周勃倒在地上，不知死活。

吴忌大口喘着粗气，倔强地抬起头，惊骇，如见恐怖，如见——

“伪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