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从身后的男声道：“万物皆有价，不如叫你们阁主出来说话，即便是千万灵石也出得起。”

何所求赞叹此人口气好大，又莫名对二人口中那“贵价”亦或“无价”之宝产生好奇，询问带领自己的仆从是否可以一道前去赏看赏看。

仆从并无不从，当即温顺调转方向，跟上擦肩而过的两人：“自然是可以的，那位客人口中说的其实不过一盏琉璃灯，胜在工艺精巧，又是程家先祖遗物，所以颇得我们两位阁主喜爱。”

普通琉璃灯？何所求自然是不信的，溢鼎宝阁什么稀世珍宝没有，又怎么会将一盏普普通通的琉璃灯放在四楼？

可惜最终展现在何所求面前的着实是一盏再普通不过的琉璃灯，既非什么境界高不可攀的法器也并非什么极为难得的品相，看着竟有些叫人失望。

何所求与那男人围着面前这等转了一圈又一圈，张口欲问，为何对此如如此着迷，不曾想没有任何灯芯与灯油的琉璃灯中心渐渐地亮起一点来，那光点上下浮动，尝试了多次最终突破了琉璃灯的限制，漂浮着去往何所求的方向。

何所求并不想被那光点接触，当即退后几步：“这是何意？”

那两个仆从也不驱赶这奇异的光点，心中不断思索，他们二人在这儿已经有两百年了，阁主换了一个又一个还是第二次见过这光点。

一个仆从惊喜之余当即转身：“我去请阁主。”

另一人安抚道：“姑娘不必担心，这盏的确是再普通不过的灯，只一点奇妙，但凡遇上有缘之人即便是没有灯芯与灯油也可常亮。”

有缘之人？这修仙界的缘分可是要掂量掂量的，有些缘分是在算不得什么好东西。

何所求抱着双臂站在一旁看着那距离自己一尺左右、上下浮动却始终不靠近的光点。

其中一人当即两步并做一步跑上五楼，另一位则客客气气地请那男子下去：“看来此物注定与先生有缘无分了。”

那男子的目光在何所求以及琉璃灯上逡巡来去，除却同仆从一般的惊喜外，也略有些复杂，不过还是在仆从的催促之下离去了。

两位阁主也没有叫何所求等候多时，听闻琉璃灯亮起之后，连忙放下手中事务下到四楼，亲眼见后，然而沉重远超喜色。

无论是两个仆从、那个男人，还是自己面前的两位美女子，她们的神情，何所求尽收眼底，即便溢鼎宝阁的人闪烁其词，她更认定这盏灯并不简单。

程皑、秦霁走近，何所求摆上一副笑脸：“二位，这东西是什么稀罕物件儿，像是有灵般追着我不放，也不知这是孽缘还是善缘？”

这里并非正经说话的地方，程皑、秦霁两姐妹请人上楼说话，何所求即便是有些顾及却也是在没什么东西傍身，索性陪二人走了一遭。

秦霁有些不安，这琉璃灯盏并非谁人都能点着，放在无戒城的这一个三百多年唯有两次，自己手里还是头一遭。

走在她身边的姐姐程皑好歹沉稳些，示意她放心，拍拍妹妹的手背示意她放心。

相比楼下四层的富丽堂皇，程家两姐妹所日常居住的地方却是极为雅然清丽，何所求关上门倒也着实安静。

程皑请人坐下，一时间两姐妹也没说话，添茶的添茶、燃香的燃香，甚至都没人看向何所求。

来做客的何所求眼睁睁看她俩走来走去，伸手挠挠鼻子，等程家姐妹屁股一沾凳子就追问那盏琉璃灯的事情。

秦霁看向程皑，张口欲言，再回顾何所求又紧抿双唇。

何所求不错眼地盯着二人，终究是等出了答案。

琉璃灯还是与那位大义却不知名的仙君有关。

“仙君魂断三千后，只差一步便能得升上界的先祖无心修炼，险些成魔，可因缘际会下又寻得仙君一缕残魂，夙夜相守，终而心怀忧虑而难以为继，在怀思中逝世。自此后，程家才有了祖制，除却一半儿女随仙君姓外，还有以此灯为引寻找仙君游魂。可沧海桑田，仙君残魂滋养天地，或入山川、或汇河流、或投人间，哪里那么容易。”

秦霁哀叹，先祖曾愧对仙君，常以此为恨，即便到修仙界也恳求仙君原宥，可于仙君来说不过是一劫而已，谈不上原谅更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何所求对于这些陈年旧事并无太多情绪，冷眼旁观着程家姐妹兀自上心，冷声道：“所以，若是如我这般身上有那仙君一缕断魂的人，你们该如何处置？”

于程家先祖来说，仙君之死合该是命中劫难，如若能渡那便也是成神成圣，可惜他不禁未能飞升还将自己夙愿在程家世代传承，只怕也成了程家阖族的心结。

“何姑娘无需担心，程家自仙魔大战之后延续至今已有万年，等得起，无论您是飞升与否，魂识离开肉体那一刻，仙君的残魂也不会再寄居您身上，届时，程家人自会找到姑娘收回残魂，”程皑说道，“不仅如此，姑娘还可凭此寻求我们姐妹的帮助。”

“代价呢？”

“请姑娘吞下这枚蛊虫，方便程家再次寻得残魂。”

程皑摊开掌心，一个尚且活生生还软绵绵的白色幼虫不住蠕动，其周身还不断散发着柔光。

本就有些疑虑的何所求当即拒绝，捂着嘴巴，要程皑将那虫子收回去：“绝无此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