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十五号矿道。

苏九改坐为躺，眯着眼，嘴里哼着老秦的小曲儿，给识海里的小瞎子听，偶尔会用意识唠几句嗑，比如躺这儿是为了等鬼，既然落入对方的圈套里，强杀出去怕是有些难，不如大大方方等鬼来。

他并没有等太久。

轻飘飘的脚步声自远而近。

方云…应该是高庭钧才对，他换回本来面貌，手持折扇，穿过狭窄的矿道，站在矿洞边缘，找了块石头坐下：

“你在等我吗？”

“别自作多情。”

苏九翻身坐起，左脚垂落，右脚蜷在石头上：

“我以为来的会是林妹子和林有才，没想到是你个酸儒。”

“他们也挺想你的。”方庭钧道：

“我在南区那边定了酒席，你们事后可以叙叙旧。”

“你们的旧找自家祖宗叙去。”

“小友真是风趣。”

高庭钧慢悠悠开口：

“你还记得许攸吗，他本是连珏山的鬼，奉命潜藏在连家，好不容易混到小队长的位置，结果摊上你这么个大活人，灰溜溜的逃了，最后落到我手里，把你和那姑娘的事儿都说了。”

“所以呢？”苏九朝地上啐了口痰。

在高庭钧看来，这是气急败坏的前奏，于是他的声音更加轻快：

“此前，我的情报网收到消息，疑似有人从山上掉下来，摔进连家的矿洞里，所以我开始布局，以林有才为饵…只要你想逃离这儿，没道理不上钩。”

“包括你的逃跑，也在我的计划内。”

“以我的身份，冒然带张生面孔进入鬼城，需要承受诸多风险，不如顺着林妹子的话，让你瞧出破绽，自个屁颠屁颠的往鬼城跑。”

一番话下来，把高庭钧嘚瑟成了二百五，他的嘴巴咧开，笑声到了喉咙，只等苏九的震惊来作陪，可他点点头，扣出颗鼻屎，往方庭钧的方向弹了过去：

“所以呢？”

“你想告诉我反抗是没有意义的？”

“不如老老实实做你的提线傀儡？”

苏九说着说着笑出声来：

“许攸逃跑的时候，我就想到今天了，加上你画蛇添足的破绽，我要还是迷糊，真该找块豆腐撞死自个，也别想逃出生天，更不用说在这儿等你上门了。”

他知道高庭钧的诉求…探索自己幸存的根源，以此破开连珏山和连家的封锁，大开轮回之路。

从某种角度来说，双方的目的是相通的。

“现在…”

“赶紧放你丫的屁！”

高庭钧的脸几经波折，到最后，天青色。

他用了片刻才恢复沉着，“激怒我…有意义吗？”

“难到你敢杀了我？”苏九的脸上全是嘲弄。

“有何不敢！”

高庭钧张开折扇，十八根扇骨弹射而出，鬼炁勾连，纠结成网，罩向安坐于石头上的苏九，他脸上的嘲弄仍在，却连手都懒得抬，任由扇骨笼罩周身，搭出个小小的囚笼。

“来。”

苏九的声音传出牢笼：

“亲手葬送轮回的希望吧，我不会有丝毫反抗，大好头颅任你来摘。”

“你…”

“你什么你，快些把笼子收回去，不然小爷的痰直接吐你脸上。”

“无知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