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老师是个女老师，四十左右年纪，是凌云他们二班的班主任兼数学老师，人到中年了，依然非常漂亮。

今日，她身穿一身黑色职业套装，上身小西装里配白衬衣，下身是长及小腿的直筒裙，腿着肤色丝袜，脚上则是一双米白半高跟小皮鞋，穿着可谓十分保守、正统，给人感觉，成熟稳重，知性优雅，颇有为人师表范儿。

凌云自然看不见，便是老师进了教室，也是据同学们忽然停止打闹，正襟危坐，揣测的。

他前面两个同学，个子均挺高，至少比他和王志高了半个头。

凌云左右晃动身子，试图找到看向讲台的空隙，可晃来晃去，眼里全是同学的后脑勺，便干脆放弃了。

他知道这节课是数学，遂拿出数学课本，自己看了起来。

王志比他好一点，歪着身子，伸长脖子，从前面同学肩膀上看过去，又穿过靠中间那列前面同学脑袋间的空隙，勉强能看到老师胸部以上。

不过，前面的同学，任意一个身子略有移动，他便得调整自己坐姿，重新寻找空隙。

上课铃声停了后，丁老师在讲台上开口讲话了：

“各位新同学，你们好！欢迎你们进入高中阶段学习。高中的学习，和你们上初中时，是有很大不同的，课程更加紧凑，知识量更加丰富，稍有松懈，就会拉下很多。

“……

“因此，老师希望同学们都能用心听课，刻苦学习，学好各门功课。掌握了知识，就掌握了自己的命运，掌握了自己的未来。同学们，老师的千句鼓励，万般鞭策，就是想让你们知道，未来在你们自己的手中！

“最后，预祝大家学习愉快，成绩优异，三年之后，都能迈入自己心仪的大学！”

丁老师的声音很好听，不高亢，也不低沉，珠圆玉润，还带有一丝女性的温柔，娓娓道来，甚是悦耳动听。

凌云不但看不见前面讲台，便是黑板，也只能看见上面边框。他听丁老师讲完了开场白后，接着“唰唰唰”的在黑板上写着什么。

他不再理会丁老师在干什么，想理会也无用，什么也看不见，仍然自己看着课本，大约看了十来分钟，将书随手丢在了课桌上，坐正身子，双手自然斜放在自己的大腿上，缓缓闭上双目，不一会儿，便老僧入定，神游太虚。

不知不觉间，下课铃声响了。随着铃声响起，凌云也自恢复如常。

王志满脸郁闷，扭头向凌云道：“凌云，走，找班主任去，坐在这么个破地方，根本看不见黑板，咱们去找她调调。”

凌云本想拒绝，但想了想，觉得既然和王志成了同桌，也不应太过距人千里，课前王志曾请自己帮忙，打听钱贯的去向，自己便没回应，此时倘又拒绝，貌似不近人情，遂点头道：“好吧！不过我只陪你去，座位不换。”

他俩快步走出教室，见丁老师此时正绕过花坛，风致娴适，向教务楼那边走去。

王志忙跑着追上前去，边跑边叫道：“丁老师！丁老师！”

丁老师听见王志的呼叫，停了下来，转身望着王志，微笑问道：“王志，有什么事吗？”

王志有些紧张，但受够了看不见黑板的苦。

整整一节课，他均在随着前面同学身子的移动，调整自己坐姿，寻找看到黑板的空隙，搞得他听课断断续续，漏掉了许多重点，所以，纵然很努力，还是一知半解，因而憋了一肚子的气。

他鼓了鼓勇气，冲口而出道：“丁老师，我坐后面看不到黑板，我要求换一个座位。”

王志和凌云会来提出要求，其实丁老师早有所料，而且，她也当真是随随便便，将他俩安排在那个角落。

丁老师叫丁毓敏，不是古池人，是邻县青水的。她原本在青水一中教书，教学、带班能力均挺强，带的学生升学率颇高。

古池经济优于青水，为充实县一中师资力量，花了不小代价，将其挖了过来。

她过来后，教学能力果然出类拔萃，一向被学校委以重任，每次换届均带重点班。现在刚开学，学校虽未正式分班，但还是按中考成绩，择优给她分配的学生。

凌云的成绩，只能勉强考入县一中。王志虽说比凌云强一些，但纳入全县范围比较，也只能说还行，远达不到优等的要求。

他俩是学校为了平衡各班老师利益，作为添头搭配给丁老师的。

对于两个添头，丁老师当然嫌弃，看了凌云和王志的资料，一个是小商店老板儿子，一个是外省转来，均没什么强大背景，因此，安排座位时，压根儿便没考虑他俩，分配好了其他同学，随意将他俩扔在了剩下的那个角落。

她明知凌云和王志会来要求调换，早已备好了说辞。

听了王志的要求，她微微一笑，道：“王志，哦，还有凌云，你们都想换座位吗？”

凌云不似王志飞奔而来，安步当车，常速而行，不过相距不远，王志与丁老师说话之时，他也走到了王志身旁。

班上五六十位学生，开学之初，即便是班主任，原无可能，如此迅速记住每位同学，但人们对于特别喜欢与特别嫌弃的，同样记忆深刻，凌云和王志均在丁老师特嫌之列，反倒有幸全被她记住了。

“是的！”

“我不换。”

两人同时回答，但异口更不同声。

“是的！”是王志回答的。

“我不换。”是凌云回答的。

丁老师那张犹似蝴蝶兰盛开，但已然不再娇艳，熟美的脸上，本来笑吟吟的，此时听的一怔。

王志的回答，自在她的意料之中，可凌云的回答，却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

她心里有点尴尬，又有点好奇，原本备好的说辞，忽觉没了用武之地。便不理王志，忍不住向凌云问道：

“嗯？为什么？”

“我坐那挺好。”凌云淡淡答道。

他确实觉得眼下的座位挺好，无人打扰，又比其它位置宽敞，更不易引起老师注意，于他来说，当真再好不过，为上课修行理想所在。

丁老师盯着凌云上下打量了一番，凌云个头中等，衣着朴素，虽不算异常出众，能让人眼前一亮，但容貌清秀，身材谐调，配上他天然的淡然气质，颇有点小帅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