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7章 心如荒漠(1 / 2)道可道:众妙之门首页

如此过了三天,这日中午,凌云又骑车回家。

快到家时,一眼瞥见自家的“凌氏百货”,店门紧闭。登时,脑中如遭雷击,“轰”的一声巨鸣,心也随之揪紧。

猛踩两步,冲到门前,将车提上街沿锁好,掏出钥匙打开店门。

进门之后,左右扫了两眼,但见店内货架上,已无多少商品,仅剩泡面、牙膏、纸巾……,一些他平时用的着的物品,七零八落地摆放在上面。

快步走到聊天的天井处,看见桌上有一个玻璃杯压着信笺纸,信笺纸下,是两本厚厚的,手工装订的手稿,信笺纸上,放着一张银行卡,尚有大大小小几串钥匙,一字排开,摆在手稿旁边。

忙走过去拿起信笺纸,信笺纸有两张,他全拿在了手中,便站在那里,看了起来,上面写道:

“云儿!你是爹最珍贵的宝贝!也是爹最大的骄傲!上天将你赐予爹,爹此生,了无遗憾!

“爹不当面向你道别了,当你看到这封留书时,爹应当已乘上火车,奔向了远方。

“云儿!未来一年里,你将独自面对这个世界。不是爹狠心,而是爹坚信,纵使无爹陪伴,你依然可以照顾好自己!爹对你充满信心!

“爹给你的这两本笔记,系统整理了爹这半生的修道感悟,望你能仔细看看,更盼你能在此基础上,更进一步,了解到人类终极奥秘。当然,若尔后志不在此,那便不用过多研究了。

“不过,里面有些道理,以前虽大多给你讲过,但你原来年龄太小,有些东西,或许理解不够透彻,因此,闲暇之余,多看几眼,对你日后立足社会,为人处世,亦会有所帮助。

“最后,关于咱们修道之事,爹再次郑重叮嘱,万万不可令人知晓,其中原委,爹已给你解释过,在此不再赘述。谨记:守口如瓶!

“至于爹此次出行,倘有人相询,告之外出经商可也。”

凌云匆匆看完后,忙跑进自己房间,找着了自己的手机,迅速翻到他爹的号码,打了过去。不一会儿,手机里传来对方已关机的提示音。

失落的情绪,早已弥漫在心头,他无意识的又走到天井处,随意找了张凳子,缓缓坐下,当视线扫过店里空空荡荡的货架时,蓦地想到:“爹早上处理这些商品,定然花了不少时间,眼下也许尚未坐上火车。”

赶忙站起身来,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店外,锁上店门,骑上自行车,直奔火车站而去。

古池县火车站在城东郊区,距凌云家差不多有七公里。凌云骑车一路飞驰,赶到时,已是午后一点多了。

火车站不大,每日经停的班次也不多,所以客流量较少。此时,金黄的秋阳正挂在中天,站前广场上的人们,东一伙,西一簇地躲在绿化树的树荫下。

凌云将自行车停在广场入口,屁股向右一歪,右脚踩着地面,右腿支撑身体,放眼在广场上扫了几圈,没发现他爹,便骑车到各处树荫下转了转,还是没找着。

他将车锁在了存放处,快步跑到售票大厅,依然没能找着他爹。随后又跑向候车大厅,可是因为没票,在安检口给拦住了,不让进,好说歹说没作用,只好出来,坐在大厅前的台阶上。

他想了想,幸好开学没几天,学校须办这办那,故随身携带着身份证,立马掏出手机,花了八块钱,订了张最便宜的短途票,返身又向候车大厅跑去。这次有了票,自然顺利通过了安检口。

古池站因为站小,候车大厅只有一个,无论去往何地,均在此候车。大厅内的人比外面多了不少,供旅客候车的钢制长椅上,差不多七八成的座位坐了人。

候车大厅的检票口正对着安检口,此时,并无到站的列车,检票口空无一人。

大厅里的候车长椅,分为左右两个区域,正中间是颇为宽敞的通道。

凌云沿着中间通道,向检票口方向缓步而行,一排一排,左右扫视,搜寻他爹踪影。两边的长椅,也就十来排的样子,不一会儿,便走到尽头,照样未见他爹踪影。

他不甘心,又跑到候车大厅的洗手间、供水处等,各个犄角旮旯寻了个遍,依旧徒劳无功。

无奈走出候车大厅,心里空落落的,也不管头顶太阳,正直射着自己,在站前广场随意找了处花坛,坐了下来。

此刻,明明艳阳高照,周遭花红叶绿,更有行人三三两两,一边谈笑,一边自他身旁走过,稍远处的大道上,各种车辆来来往往,间或还传来几声鸣笛。

然而,凌云仿佛与身外的滚滚红尘,全然无关,而是身处一片寂然无声的荒漠,这片荒漠里,他孑然一身,落寞独坐。

事实上,这种感觉,是其内心世界的真实映射。

要知道,随着他爷爷离世,支撑他内心世界的两大支柱,自然而然,倒掉了一根。自此,他和他爹,相互成了对方唯一的亲人,他爹所幻化的那根巨柱,则成了他心内,顶天立地,仅有的支撑。

现在,幻化成这根巨柱之人,去名山大川,寻仙访道了,预期一年,时间与空间均产生了距离,心中巨柱,虽兀自擎天而立,但已不及往日坚固、真实,变得有一些虚幻。

虚像幻影,自然支撑不了天地,他的内心,变得不再充实,也不再生机盎然,仿佛眨眼间,便荒漠化了。

在这片荒漠中,他看见自己,茕茕孑立。

现实之中,他也真真正正,一个人孤独的存在着!甚至,连亲近点的亲戚也无。

凌家三代单传,打他爷爷起,便没有了兄弟姐妹,非要扯亲戚的话,得上溯三代至其曾祖。

他爷爷在世时,亲戚间尚有一些往来,到了凌云这一代,已然形同陌路,彼此之间,几乎全不认识。

至于他妈那边,自是不用说了,跑了之后,两边便与仇人无异,更关键的是,他的记忆里,连他妈都无任何印象,何况其他?

凌云神思恍惚,目光呆滞,不管太阳直射在身上,如火烤一般;更不管路人纷纷投来的诧异目光。坐在花坛上,一动不动。